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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她蓦然迸出眼泪,好气他的温柔,好气自己莫名其妙的病;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医院走一回,就完全变了。

  叶海旭察觉她的异样,把她搂得更紧。“忆铃,不要急,医生说胀气要七天到十天才会完全消掉,你这几天忍耐一下。不然去穿外套,我带你下去走走,还是再吃一份药,回去睡觉?”

  “我不走也不吃了,我要去撞墙,把自己撞得碎碎的,就没气了!”她拼命推他,肚子有气,心里有气,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宣泄自己的“气”。

  “我给你撞。”

  “你铜墙铁壁啊?我力气很大的,撞得你没死也半条命了,你回你家去,不要管我,我不要你对我好,走开!”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胸前。“忆铃,我知道你很不舒服,我没办法帮你一起痛,可是我可以陪你,你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当你的出气筒,别闷着气,我喜欢的忆铃不是这么别扭的。”

  她迎着他的目光,楞楞地掉下泪,她的“气”正在消散,从他的瞳眸,从他的话语,也从他柔情的拥抱中逸散。

  他不必给她任何承诺,他的陪伴就是天长地久。

  “吻我。”她轻轻地说,好想抓住一种实在的感觉。

  他没有迟疑,立刻吻上她的唇瓣,干柴烈火,在彼此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他们深吻,轻舔,以唇诉出情意,他更用绵密的吻雨洗去她的泪水,再与她深深交纔,彷佛要吸吮尽她魂魄里的精髓。

  “叶海旭,我们不能做的……你别……”她在他唇畔呻吟着。

  “你放心,到此为止。”他在她颊边一吻,很理性地克制住自己的情欲。

  看到他额上细细的汗珠,伍忆铃倒是害羞了;她自己还是病人,就不知节制地勾引男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伤口愈合呵?

  管他的,她很快忘掉刚才发飙的原因,她就是这副个性,闷气放了,就爽快了,当然,她也是有话直说的。

  她伸手为他拭去汗珠,热烈地说:“叶海旭,我爱你,你知道吗?”

  她热切的语气令叶海旭心动,他可以直接明白她的心,所以也能直接给她想要的,心心相印,爱恋分明。

  望着她红艳艳的唇瓣,他好想再疯狂吻她,更想里里外外疼她一遍,但此时此刻,他只能按捺欲望,改抚上她的背,轻轻为她揉捏酸疼的肩头。

  “铃铃,我知道,你问第二次了。”

  “铃铃?我喜欢。”她露出甜美的笑容,环住他的腰,脸蛋理进他的肩窝里,深深吸闻他的味道。“我也好喜欢抱你,好希望永远抱着你喔。”

  “你爱抱,就让你抱喽!现在免费试用,以后可要计次收费了。”

  “讨厌!”她捶他一下,却是抱得更紧了。

  叶海旭感觉她的手指又在他腰上抠着,忍不住麻痒,终于笑了出来。

  “我每次载你的时候,你指头总是划呀划的,到底在划什么?”

  “划什么?”伍忆铃抬起头,指头又在他胸膛上划着。“我也不知道。”

  划了几下,她手指忽然停住了,脸垂了下来,红晕渐渐浮现,一根指头还在轻轻戳着。

  他抓住她的指头。“别点穴了,我都被你废掉武功了。在写什么?”

  她还是低着头,指头在他胸膛写出大字:ILOVEYOU

  一写完,她立刻跑回房间。

  这女孩子的思考逻辑跟别人不一样,用写的倒比说的还害臊!叶海旭只觉得胸口暖融融的,能让一个女子如此深爱他,是他的福气。

  他进到了房间,掀开她蒙着的棉被。“小鸵鸟,不胀气了?”

  “嗯。”

  “好好睡,我在客厅。”他低头轻吻她的脸颊,拉起她的手掌,以食指一笔一划地写上:ILOVEYOUTOO

  “嘻嘻,好痒,你在写什么?”

  “算了。”真是没情调。“肩膀还酸吗?我再帮你按按。”

  “嗯。”她点点头,大眼眨呀眨。

  在叶海旭刚柔并济的按摩下,伍忆铃的胀气酸痛不再那么难受,全身肌肉逐渐放松,睫毛轻轻揭下,很快就进入安眠。

  他帮她盖好被子,正为她关起台灯时,他看到桌上摊开的卫教册子。

  他拿起来,很仔细地一页又一页翻看,在她用笔圈划的地方,又特别看了好几次。

  灯光熄灭,黎明前必有黑暗。漫长的治疗路上,他将同行。

  两个月后--

  伍忆铃背着包包,手提一袋点心,走进巷子准备回公司。

  她脚步缓慢,浑身提不起劲,明明天气好得鸟语花香,但她就是不高兴。

  腹腔镜手术后,她开始吃药,医生说,一共要吃六个月。

  吃药是为了减少子宫内膜异位复发的机会,所以以药物抑制排卵和月经,让卵巢和子宫休息,降低病灶的活性。然而,如此硬生生抑制女性的性征,副作用也很多。

  所有的副作用都来了,她一个被迫停止月经的女人,就像一个更年期的男人婆,过去痛恨至极的月经,现在成了身为女人的骄傲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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