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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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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父亲赚钱的心机和手段远非他所能想像,有这样的父亲,他还有何面目面对喜儿? 他无力地转身过去,在雾气迷蒙中见到一老一少从小径走了过来。 “吓!一大早怎有哭声?”年轻小伙子挽着拜篮,里头放着香烛纸钱,他一脸惊恐地道:“爹,莫不是女鬼还没回去坟墓?” “傻勤儿,是有人在哭。”老者须发微白,神情稳重。 辛勤抹了一把冷汗,又被突然从白雾冒出来的人形给吓了一跳。 “辛勤?”侯观云十分意外,他上回在茶馆见到江照影和辛勤谈话,还特地跑过去打声招呼。 “咦?侯公子!你怎地一早过来上坟?”辛勤热络地问道。 “这……”侯观云不知从何说起,一瞧见那老者的面容,顿时觉得十分眼熟,眼熟到他有点毛骨耸然,以为有人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老者凝目望向跪在坟前的两个姑娘,沉声问道:“程实油坊有事?” “你知道这是程家的坟地?”侯观云感到诧异,但还是扼要地说完江照影杀人一事。 老者听了,脸色凝重地道:“阿照不会做坏事。” “我也很想知道他不会做坏事,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阿照哥不可能杀人的!”辛勤比谁都激动上 步并两步跑到坟前,就在喜儿面前跪了下来,大声地道:“小姐!你不要哭!阿照哥一千两金子都不要了,他又怎会为了抢几十两碎银子杀人?” “你来做什么?”小梨哭道:“你别惹我们小姐伤心。” “辛少爷?”喜儿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小姐,还有这位小小姐,我跟你们说,那时我爹在这山头丢了一包金子,我们连夜赶回来寻找,就看到阿照哥冒着大雷雨,护着金子,苦守在这块墓碑前面,后来我们才知道他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可他不但没有拿走金子,甚至不要我爹的酬金!” “照影……” 喜儿心痛如绞,那是她赶他出门的那晚,他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一个人孤伶伶地来到遍布坟墓的山头…… 她蓦地一惊,他为什么跑来程家祖坟?非亲非故,他要向爹娘求拜什么?是感念油坊曾经安顿他一段日子?还是因为身为油坊掌柜,喝酒误事害她伤心,因此前来向她的祖先认错? 是吗?他从来对油坊用心之深,她甚至未曾察觉。 或者,他求爹娘庇护油坊生意兴隆,保佑她欢欢喜喜、无忧无虑? 彷如见他沉默地坐在滂沱雷雨里,神色幽静,又带着一抹不为人知的寂寞…… 她泪如雨下,努力为她挽回油坊的,是他;吃喝玩乐令她伤心的,也是他——她不懂了,她真的不懂他了。 “他跟着我贩马,一直本分做事。”老者缓步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道,“人心险恶,他或许知道某件事实,因此惹祸上身。” 辛勤爬了起来,拿袖子抹掉眼角泪花。“爹,你说有一件攸关程实油坊的事情,一定得过来县城出面说明,这跟阿照哥有关吗?” “唉。”老者始终脸色沉重,流露出些许犹豫神情,沉吟片刻,方道:“勤儿,点香。” “爹,你要拜这个坟?”辛勤不解地读着墓碑上头的文字,“这是喜儿小姐她家的坟耶!” “这些年我总是叫你在山下守着,今天带你上来,就是教你看清楚,爹祭拜的是谁。” 老者说完便跪拜下去,向墓碑深深磕了三个响头。 喜儿原是低头悲泣,并没注意辛勤和老者的谈话,直到老者的跪拜动作才让她惶惑地抬起头来。 老者叩拜完毕,转头看她,含泪问道:“你是喜儿妹妹?” “老爷?!”小梨吓得往喜儿身后躲去。 爹显灵了?喜儿差点惊喜地喊出一声爹,但她立刻发现,眼前的人不是爹,而是比较像年轻二十岁的爹。 “您是……” “我是耀祖,你真正的二哥,我回来了。” 县衙升堂,不只外头挤满看热闹的百姓,连知府大人和地方首富侯万金也表示关切,各端了一把椅子坐在堂下旁听。 知县用力拍下惊堂木,先来个下马威。 “辛二,你说你才是程耀祖,可真正的程耀祖早就回来了呀!” “是呀!”丁大福大剌剌地伸出指头,凶狠地道:“我才是程耀祖,大家都指认过了,你拿什么证据假冒我的身分?” 辛二——程耀祖平静地道:“凭我是真正的程家子孙。” “那张脸皮就是证据呀!”百姓们交头接耳。 “程大山,程大川,你们看仔细了。”知县还是得做完审案的基本步骤,以服人心。“这位自称是程耀祖的辛二,是你们的堂哥吗?” “真的很像死去的伯伯。”程大山和程大川惊魂未定,瞄了一眼就赶快转头。“可耀祖堂哥离家的时候,我们还小,记不清他的长相了;更何况三十年来,面貌也有所改变,长得像,或许是巧合吧。” “根本是来骗钱的!”丁大福身为被告,仍无所忌惮地笑道:“大人,不如叫人去撕他的脸皮,说不定是黏上去的。” “咳!传程家长辈。”知县意兴阑珊地道。 年近八十的老人家拄着拐仗,一颠一摆地缓缓走来。 “堂伯!”程耀祖眼眶微湿,立刻唤了出来 “鬼啊!”老堂伯吓得差点跌倒。“这……阿顶又活过来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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