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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因为恨得太深,所以他苦练武功,拚了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要还不进步就有鬼了。

  曲敏儿只见眼前黑影一晃,眼中残影犹存,他的人已离开天宝坊,远远地没入了夜空中。

  曲笛离开天宝坊,一路往西行。

  情报上并没有详述柳怀犀一伙人落脚何处,但他凭著心头一丝直觉,隐隐能感觉到丁叮身处的方位。

  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并非虚言。

  忘忧……其实她的真名该叫丁叮才对。

  她是四年前柳怀犀回乡祭祖,在前往苏州的路上,于官道边捡到的。

  当时她身怀十八处刀伤,鲜血淋漓,除胸口一点余温犹存外,任何人看到她,都会认为她已经死了。

  但柳怀犀不是普通人,他虽在朝为官,但祖辈却是开医馆的,他除了满腹经纶外,还有一身的好医术。

  他用了七天的时间救醒她,又费了半年的岁月为她调理身体。

  后来他祭祖完毕,回京复职,皇上有意招他为驸马,他委婉拒绝。旁人都以为他钟情丁叮,其实他是放不开礼教规范,认定在为丁叮治伤时,他几乎将她全身都看遍了,为了她的名节著想,他势必得负责。

  然而皇上却不能接受他的说法,将他贬到海宁做县官。

  丁叮与他一路相随,两人朝夕相处,柳怀犀这才真正爱上这温柔善良的姑娘。

  未久,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柳怀犀获重用,又重回帝都,并且接了一道密旨再往苏州。这次他除了祭祖外,的确也准备要与母亲商议娶丁叮为妻。

  柳母也不是势利之人,见儿子与丁叮两情相悦,自然无阻拦的道理,许了两人的婚事,并决定下月成亲。

  奈何今日丁叮在富贵居遭一名莽汉冲撞后,忽尔变得怅然若失。就连柳怀犀的细心关怀,也无法拉回她迷走的神智。

  她没用晚膳,独自躲进房里,想著白天那个在富贵居里直勾勾盯著她看的男人,那样霸道,充满独占欲的视线,光用想的,就让人毛骨悚然。

  拥有那般恐怖的眼神,其人心性必阴沉诡谲、狠毒蛮横,若在朝为官,必是一代奸臣;倘涉江湖,定是掀起漫天血雨的一大魔头。

  她应该是厌恶这种人的,偏偏……她心底有一块地方就是惦著他不放。

  她反覆思量,越想,越感到一股暖流自心头升起,泪珠就如断线的珍珠笔直往下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偏偏泪水狂涌不绝,怎么也停不下来。

  莫非那男人与四年前的她有所纠葛,以致她就算失忆,仍对他念念难忘?

  但没道理啊!如果真的难忘,怎么会搜索枯肠,依旧想不起他姓啥名谁?

  “为什么哭?”一个低沉的声音蓦然自她背后响起。

  她诧然回头,看见一个男人……

  烛火摇曳中,他俊秀斯文的脸上溅著点点鲜血,红艳艳的唇衬著那苍白中微带铁青的脸庞,显见刚受重大刺激,内腑遭到创伤。

  他应该很年轻,白皙面庞没有一丝皱纹,约二十出头。但他的头发却黑中带著银光,两鬓间夹著点点星霜,看似又像三、四十岁。

  他凝视她的眼神就像焰火那般炽烈,哪怕是太阳都远远逊之。

  但他却对她笑得好温柔。

  她情不自禁走近他,但内心隐隐有种感觉,好像靠近了这个男人,她平静的生活将起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因此她每踩一步,心就抖一下,脚步重达千斤。

  她忍不住害怕,脚步变缓,担心再走下去将迈进一团狂风暴雨中,最终打得她飘摇零落、生死不知。

  他看著她,温柔的笑容中渐渐渗入悲凉,唇边那抹嫣红又增加了。

  她感觉芳心似被重鞭一抽,疼得头晕眼花。

  于是再也控制不住地小跑步到他面前,想掏出手绢为他拭去唇边的鲜血,却发现身上根本没有丝帕。

  她紧张地看著鲜血滑落他的唇角,更多的血又涌了出来,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她举起袖子,轻轻拭著他唇边的血。

  “为什么这样折腾自己?”大悲大喜是对人最大的伤害,他莫非不知?像他这样极端的性子,若不改上一改,必然早夭。想像这双火般眸子紧紧闭上、再也睁不开,她的心瞬间冰冷。

  闻言,他如火般炽烈的眸子里迸出了两抹欣喜,灿亮得就像那正午时分的烈阳,令人不敢逼视。

  她不觉有些慌张,彷佛自己的心连同身体,就要在那烈焰眸光中消融。

  忽尔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整个身子都揉进他体内。

  “师姊、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眼角泛出了水光,雾气中甚至含带著淡淡的浅红。

  第八章

  昏迷前,丁叮的最后一段记忆是,有个男人含住她的耳垂,低声呢喃著:“我的亲亲好师姊,我们回家了。”

  “师姊”前头是可以加上“亲亲”那种形容词的吗?况且,男女授受不亲,那男人怎可以对她做出如此亲昵的行为?

  但他完全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在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就点了她的昏穴,将她劫出柳家。

  待丁叮再度苏醒,她身处的地方已不再是柳家那样文雅细致的环境,而是一个很简单的房间,只有一张木桌、木床、木柜,加上三张木头椅子。

  这样的房子可以称之为简陋了,但偏偏,她觉得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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