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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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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楼下,一对正准备上来的男女吓了一跳,女子惊呼一声。 曲笛一双眼珠子就此定在那女子身上不动了。 丁叮!他大吼,以为自己叫出声了,但事实上,他紧张得全身僵硬,喉头不过发出了一些嗄哑声。 他一箭步冲到那对男女面前,盯著那女子瞧,那美丽的容颜一如他这四年来日思夜想的对象。 想起他们分别前最后一面,她舍身救他,在密室门合上的瞬间,她含泪的叮咛—— “师弟,只怕师姊以后都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记得,要好好吃饭,别偏食,练功要勤、天冷了得添衣……” 当时,她的神情比风柔、比云软,无尽情意化作春水,点点渗入他心扉。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耳畔回荡著她的话,每每从睡梦中惊醒,双手在空气中猛抓,想要挽回那已然发生的悲剧。 但事实就是事实,满腔恨火直烧得他心头生疼,银牙紧咬到快流出血来。 她不知道,他根本不愿独活,哪怕要被碎尸万段,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都觉得那是人间至乐。 天下最悲哀的是什么?对他而言,那是目送自己喜爱的人一一入了黄泉,而自己却被留了下来。 偏偏他身边尽是这样的蠢蛋,幼年时的那群乞丐、及长后的丁还和丁叮全一个样。他们这样拚命救他,到底有何意义? 所有他亲近的人都死光了,独剩他一人于世间,他会快活吗? 不,没有丁叮,即便让他天天锦衣美食,他都觉得人生是一片阴暗,如地狱般凄寒。 “你是谁?为何这样看著我的未婚妻?”那男子被曲笛含带侵略性、独占意味浓厚的眼神激怒了。“忘忧,你认识他吗?” 那女子纳闷地看著曲笛,心头咚咚乱跳。他是谁?她搜遍记忆也想不出来,但是他眼底的惊讶、悲恸却让她心生不舍,她居然有股冲动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折…… “忘忧?”那男子又问了一句。“你识得他?” 女子咬咬牙,强忍住将曲笛拥进怀里,轻轻安慰他的冲动,缓缓摇了摇头。 曲笛只觉得胸膛好像被一块巨石砸中,火炙般的剧痛焚遍全身,一股甜腥直冲喉头。 丁叮不记得他了?她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了?怎么可能,他不信,他无法相信。 “曲老板,我们快走吧!”江、刘、张三位老板似乎识得那男子,拉著曲笛快步离开富贵居。 曲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天宝坊的,他脑袋一片混乱。 他找到丁叮了,但他还是被抛下了,依旧是独自一人。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运,注定一辈子的孤独? “丁叮、丁叮、丁叮……”他茫然若失,不停呢喃念著这两个字。 店里的客人、员工,看到向来以精明狠辣著称的曲笛忽然得了失心疯,俱皆慌乱起来。 直到有人去通知曲敏儿,才由她出面安抚了浮动的人心。随后她从送曲笛回来的三位老板口中得知今日发生之事,心下立刻有了盘算。 在曲笛的日夜薰陶下,曲敏儿已不再是三年前那毫无主见、任由命运推著往前行的弱女子。 她学会了心机,学会了手段,学会了利用自己的本钱和命运搏斗,以争取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如今她是曲笛的左右手,因而知道了曲笛许多秘密。当然,这些秘密不是曲笛告诉她的,只不过曲笛让她掌管他手下最大的情报机构——“灭天”,每天处理那么多情报,曲笛的来历与他深藏的心事,自然也不是秘密了。 但她从来不说,也没特意向曲笛求证,就当自己不知道。曲笛不喜欢人家探查他,她不愿惹怒他,于是把满腹的秘密藏得深深的,甚至欺骗自己,她从来没发现过那些东西。 她晓得,倘若有一天曲笛千方百计调查的线索浮出海面,很可能,那便是他俩缘尽之时。 她一直祈求那一天晚一点到来,然而……时间还是到了。 从曲笛失魂落魄回到天宝坊那刻,她清楚,她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不长矣。 从送曲笛回来的三位老板口中得知曲笛今日的全部行踪后,她细心留意,著人调查,很快,完整的情报送到她手中。 但是她捏著那张纸,实在不想给他,如果那个叫“丁叮”的女人永远都不出现,她会有机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的。 可是曲笛怅然若失的神情让她心痛,她不想失去他,却更不愿见他心伤;看他难过,她比他更悲哀。 她抱著绝望的心情,将那份情报送到他面前。 然而,为丁叮伤透心的曲笛并未发现曲敏儿的举动,除了口里呢喃念著“丁叮”的名字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 曲敏儿闭上眼,两行泪水滑了下来。得到这份情报后,她偷偷地去看了那个让曲笛魂萦梦牵的女子。是很漂亮,却也比不上她的娇颜倾城,为什么他偏偏就是爱那个女人? 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缘分?她与他就是有缘无分,而那个女子和他却是幸运的天生一对。 她心如刀割,开口缓缓道:“忘忧,不知其真实姓名,四年前为御史柳怀犀所救,柳怀犀对她情有独钟,推却先皇赐婚,坚持要娶她为妻,因此遭贬。至新皇登基,再获重用,今朝南下苏州,表面上是光荣返乡祭祖,迎娶忘忧为妻,但传言他另负机密任务,然而无人知其所以。” 曲笛瞬间回神,茫然呆滞的眼珠子灵活转动起来。 忘忧?丁叮为什么改名忘忧?不知其真实姓名,也许是她自己都忘了呢!那夜白云庄惨剧,烈焰冲天、血溅三尺,丁叮想必也受伤不轻,丧失记忆也是有可能的。 如此丁叮不记得他,并且将成为别人的未婚妻一事,便都有了解释。 “哈哈哈……”曲笛蓦然狂笑起来。“我痴了、我痴了……” 那一口从富贵居出来就被他强逼在喉头的热血狂涌喷出,落得他一张白玉面庞艳红点点。 “为什么要管她记得与否?难道她忘记了,我就甘心收手?她是我的,从我头一回见到她开始,她就注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哪怕是阎王爷想跟我抢人,也得踏著我的尸体走过去。”曲笛双眼圆瞪,散发出浓厚的杀意。 连曲敏儿都感受到屋里突然冷了许多,忍不住打个寒颤。“柳怀犀不是普通人,若传言属实,他身负密旨南下,身边必然有高手相随,你想从他手上抢人,没有那么简单。” “会有多难?”曲笛张狂地一跺脚,身边一张茶几就像一块冰落入水中,缓缓地化开,一阵风吹来,那实木所制的茶几不是变成碎屑,而是彻底灰飞烟灭了。 天哪!这样高深的功力……曲敏儿在曲笛的指点下也学了三年的武功,但她从来没有想到,世间有如此神乎奇技的武学。 曲笛笑得就像天上的云那样的轻淡。“仇恨是最好的催化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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