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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你是拿夜蒲同我这主子做比较,是不?”他凑近他,黑眸蕴藏着肃杀之气。

  “我、我……”小厮泪流满面,无法辩驳。呜呜,到底是谁害他,他做鬼也不会原谅他的!

  “呃,这、这喜房就在后头,怎么夜蒲同新娘子一进去,就不出来了呢?会不会是舍不得呀!”一旁的大厨见义勇为,努力转移话题。

  君残六转身瞪向他,阴寒的目光仿若要将他大卸八块。

  “六少、六少……”呜,早知道他就不要强出头了。

  君残六狠狠地瞪他一眼,随即转身往渡廊走去。想到夜蒲将要拥有她,他便感觉血液在体内逆流,尽管他是他的好兄弟,尽管他和他亲如手足,他也不允!

  “这根本是儿戏嘛,不算数的,你别胡思乱想。”

  一进喜房,夜蒲随即扯掉同心结,顺便替常磬取下红纱巾,并坐得远远的,不敢越雷池一步,还不忘努力安慰她。

  “是我欠他的……”她无神地敛下眼。

  “没什么欠不欠的,人又不是你杀的,那是……”哎呀,他就不爱干这种苦差事,可谁要他是个下人!

  “但我爹杀了他爹娘,甚至还弄瞎了他一只眼、毁了他的脸……”她多希冀一觉醒来,一切都是假的,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尽管她不想面对,却也磨灭不了爹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

  “不过就是半张脸,他不会……他……”哎呀,他就是说不出口。

  六少不会在意才有鬼咧!六少多么在意那张脸,在意血海深仇,所以才会下了这古怪的命令,然而……打算折磨她,为何要他娶她?这折磨的应该是他,他真的好无辜哪!

  “他很在意的,不是吗?”府里有谁不知道他在意那只被戳瞎的眼?

  “呃……”唉!他真的辩驳不了。

  “我还他半边脸!”她突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雕刀。

  “不要啦!”夜蒲眼明手快地抓住她持刀的手。“你怎么会带着这种凶器跟我拜堂啦!”

  他的妻子不一定要美若天仙,但要是有着跟六少一般可怕的半张脸,他可能会在半夜吓醒、吓死……再者,她不是他的妻子,她是六少喜爱的人,他是拼了命也得要阻止她。

  六少也真是的,何必在意那么多?

  真是爱上了,那就放手一搏,管他什么血海深仇,横竖那都是上一辈的事,又不是她下令要杀的,何苦把罪给算在她身上?再说,脸毁了一半也不打紧啊!眼罩蒙紧些,不吓到人不就得了?

  “倘若我把这半张脸给毁了,是不是多少能够还他一些债?”她抬眼睇着他,剔亮的眸子盈满了泪水。

  “无济于事,六少是心病,你甭跟他一道疯,这样我迟早也会被你们给逼疯的!”不管了,他要请调,他不要再当六少的贴身侍卫了,他宁可跟在疯癫的二少身边,也不要待在这里了啦!

  先把刀给他,一切都好商量,要不他们这样拉拉扯扯的,若是不小心给割伤了,那……

  突然,砰的一声,喜房的大门被无情地踹开;还有几块断木飞到他身后,他惊诧地往后一睇,难以置信地瞪着站在大门外的君残六。

  “六少?”他趁她闪神,忙将她手中的雕刀抢过,再赶紧退到一旁。

  “你为什么没有回大厅敬酒?”君残六独存的一只眼直瞪着他的手,回想着他方才紧握着她的手。“我真想不到你居然是此等急色鬼,居然等不到二巡酒过后,现下便想对她……”

  他好大的胆子哪!

  “没、没,我没要对她做什么,我现下便要去大厅了,六少,你千万别误会,我……啊!”冷不防地,夜蒲就这么可怜地给丢出了喜房。

  呜呜,他好可怜,新嫁娘拿雕刀同他拜堂,现下又遭主子丢出喜房,他到底是招谁惹谁来着?

  他才不是想要和磬儿故作亲密惹六少醋火大发,他只是在抢雕刀,不要误会他嘛!呜呜,吐血了啦,他快要死了啦,不管,他一定要请调,要不他迟早会死在六少的手中。

  “六少?”常磬抬眼瞪着他,泪水决堤。

  “他惹你哭了?”他低哑道,却依旧站在门边。

  常磬无言摇了摇头,努力想压抑心中满溢的痛楚,但依然疼得弯下了身子。

  “怎么了?”君残六快步走到她跟前,轻抬起她稍嫌苍白的粉颜。

  混账,夜蒲到底是怎么着?难不成,他使强教她骇惧?那个混蛋,他回头非杀了他不可!

  “心疼……”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怎会无端心疼?”他怒喝一声,担忧地睐着她仿若极为难受的脸,硬是将她推到床榻躺下。“我去唤大夫。”

  “不用了,是心病。”她一语双关地道。

  “心病也有药医的,我去唤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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