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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那……你现下一样可以这么做,又何必要我嫁给夜蒲,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呢?”夜蒲是他的贴身侍卫,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他身边的,不是吗?

  倘若真是要折磨她,将她赶出府,或是将她卖回艳花楼,不是最好的方法?

  “那是因为我要折磨你,你听不懂是不是?”他怒不可遏地踹门离开。

  常磬抬起泪眼,紧握在衣襟上的力道未减,仿若只要手一松,便会心痛而死。

  他买下她的初夜时,压根儿不在意她的张牙舞爪,非但没糟蹋她,甚至还替她赎身、收留她,还拔擢她为管事……尽管他说起话来总是冷嘲热讽,然而他却未曾真正伤害她,若是仔细一想,便会发觉……他是疼她疼得紧。

  见她骇惧欲死,遂不舍糟蹋她;不舍她遭人糟蹋,遂替她赎了身;不舍她流落街头,遂好意收留她;不舍她做苦差事,遂拔擢她为管事……他的冷嘲热讽,说穿了,不过是他自卑所致,倘若不将她身份压低一些,他怎么受得住?

  他偏好美丽之物,却未曾见他在任何美丽的男女身边逗留,可他却将她留在身边……为何她非要到这当头才想透?

  他其实是有些喜爱她的,要不他为何愿意为她做这么多?

  然而,她却是他的仇人之女……老天为何要这般折磨他们?倘若他们注定不能结合,打一开始就不该相遇,至少不该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君府的厅堂上是一片教人不寒而栗的静默,压根儿瞧不出正在办喜事。

  夜蒲一身简单便服,就连喜冠都没戴,而身旁和他一起牵着同心结的常磬亦是一身袭衣,只是脸上简单的罩上一块红纱巾。

  守大门的小厮充当媒人在一旁喊礼,从一拜天地到二拜高堂,大厅静默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大厅上充当宾客的下人皆屏着气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是直盯着坐在高堂位置上的君残六。

  “继续……”君残六浅呷一口酒,敛眼瞅着底下的一对新人。

  “哦。”小厮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夫妻对拜……”

  夜蒲抬眼睇着一脸阴鸷的主子,不知道这最后一拜,到底该不该拜……再拜下去,可真是要天理不容啦!

  “六少?”他不要啦!他好怕。

  “还不继续?”君残六低斥道。

  夜蒲无奈地低叹一声,拉着同心结,硬是和常磬对拜。

  六少若真是执意这么做,他又能如何?

  “礼成,送入洞房。”小厮依礼宣布,随即将两人推往一旁的渡廊。

  君残六睇着他们俩回喜房的身影,抓起酒壶,狠狠地往嘴里灌上一大口,烦躁地吼道:“今儿个是办喜事,你们寂静成这模样,是以为在办丧事吗?”

  “呃……恭喜、恭喜。”

  君残六一声令下,下头的人举杯的举杯、贺喜的贺喜、拍手的拍手,热闹的情境和方才相差甚远。

  “恭喜什么?”他又突然道,阴鸷地瞪着下头一干强颜欢笑的下人。

  “恭喜……”下头一干人莫不绞尽脑汁地想着。

  突地,有一人击掌道:“恭喜六少促成了一段好姻缘。”

  “你又知道是好姻缘?”他又灌上一大口酒,打算喝个不醉不归。

  “那是一定的,夜蒲长得一表人才、浓眉大眼,而常管事长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绝配啊!两人能够结为连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六少真是英明。”下头的一人说得理直气壮,压根儿不知道大难临头,死期不远。

  “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像鬼,所以配不上她?”他发狠地将酒壶中的酒灌完,并将酒壶往地上一丢,缓步走下来,眯起隐晦的黑眸直瞪着一名小厮。

  “没啊、没啊!”小厮左看右看,惊慌得很。

  谁啊?是谁想死,说六少像鬼的?不是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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