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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我永远不会娶她,是因为我刘常君这一生只能一个妻子——”

  “我不想再听了。”她再不想被他说得字字句句影响左右,忍不住出手推开了他。“求你走吧!”

  刘常君脸色剧变,一手紧紧捂住胸口,鲜血自指缝中渗流了出来。

  刘惜秀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瞪着那渐渐染红了的手指,“你、你受伤了?!”

  “还、还好,一点小伤……”他掩饰地挤出一抹笑。

  “什么叫一点小伤?给我看!”她急急地就想检查他的伤势如何。“你是几时受伤的?为什么不去给大夫看——”

  脑中闪过一幕画面,她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土地祠……蜷缩成团的身影……他叫她笨蛋……

  “我没事。”他语气温和地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划破一点点皮,不碍事的。”

  “骗人。”她强忍着泪,气氛道:“你一直最爱骗我了,土地祠那个受伤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刘常君不发一语,只是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拳头握得死紧,浑身微微颤抖。“你都受伤了还不走,还在这里做什么?”

  “秀儿,”他捂着伤口,涩涩地苦笑。“我知道我对你做过的,无可原谅,我只是想要弥补——”

  “你要弥补,那就给我去看大夫!”她冲口而出。

  “那么你是原谅我了吗?”他惊喜地看着她。

  “我……”刘惜秀一时窒住了,咬咬唇,心烦意乱地道:“你要想在这里流血致死,随便。”

  “好、好,我都听你的。”他努力自地上撑起了身子,脚步有些踉跄。

  “当心呀!”她不假思索地搀扶住他。

  刘常君及时藏住唇畔那抹乍然浮现的笑意,心头有说不出的幸福满足。

  孤庄,东升客栈。

  刘惜秀将一盆被血染红了的水端出去倒了,又去换了一盆干净的回来,将帕子浸湿、拧干了,板着小脸,递到他跟前。

  “喏,自己拿去擦汗。”她努力不去看他的脸。

  “谢谢。”刘常君接过帕子,怎么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是啊,他知道自己很坏,就是吃定了她的善良温柔。

  在那处乱葬岗,当天色越来越黑,他跪立着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开始摇摇欲坠时,她的“狠心无情”根本维持不到一个时辰。

  不像他。

  他眼神一黯,想起这十多年来,自己的混帐行止,根本不该冀望那么美好的她原谅,可明明知道不值得,她还是无法自抑地对他心软、对他好。

  他刘常君何德何能,能得此贤妻,偏偏他还不知爱惜,竟固执幼稚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心一意只怨愤着她不爱他。

  “这是大夫帮你熬的药。”刘惜秀把药碗放在桌上,一张小脸还是绷得紧紧。“随你爱喝不喝。”

  “我喝。”

  “谁要你回答了?”她气呼呼地打开房门,出去了。

  刘常君敷了药,包扎妥当的伤口只要轻轻一动就会痛,饶是如此,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笑开了,就算扯疼了伤口,也痛得极是幸福。

  不一会儿,她又推开门,手上捧着托盘,上头两样清爽小菜和一碗粥,都是平常他最爱吃的。

  他眸光温柔心疼地望着她,今天一整天她也累坏了,翻山越岭,终于寻得了娘亲的坟,哀痛逾恒,还哭得几乎虚脱,却仍然强撑着先照顾他的伤,他的起居。

  ……这就是他这傻娘子十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

  “你也好好休息吧。”他怜惜地道:“脸颊都瘦凹了。这两个多月来,也没见你好吃好睡过,啃几下大饼、喝几口水就叫作吃饭吗?若人人都学你,那这世上的农夫都不用耕种了。”

  刘惜秀一愣,捧着托盘的手有些不稳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惊觉失言,忙顾左右而言他,“我渴了,可以给我一杯水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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