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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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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汉子拎起早已准备好的一桶汽油,就向库房里堆得满满的原料及丝绸成品上浇去。 冯庆生狂呼:“烧不得,烧不得!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 那两人根本不理睬。龟田掏出一个打火机,打着了火,燃着一根布条,扔到一包浇上汽油的丝绸上。 “轰”地一下,库房蹿起大火。 龟田和黑汉子跑出库房。 被绑在往子上的老冯拚命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两人看火势愈烧愈旺,便跑到仓库大门前,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用匕首钉在门房间的大门上。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毛笔字:“给同业联盟放放血!” 呛鼻的汽油味和焦臭味刺激得万发苏醒过来。他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到一片火光,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要赶快报警灭火!”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幸而他躺倒的地方离库房门不远,他挣扎着一步步爬到门边,忍着浑身剧痛,两手扒墙慢慢站了起来。他伸手够到墙上的电话机,用发抖的手指拨通火警,刚报完地址,就又晕倒在地。 此时,第一批义务救火员已提着水桶,拎着脸盆赶来了,他们是看到仓库火光冲天的附近居民。 已是深夜,丁宅上下都已熟睡。 客厅的电话响了半天,才把住得最近的陈妈吵醒。等她披衣去接,又是好大一会。但陈妈接完电话,全家马上忙乱起来。陈妈果断地叫醒丁文健。丁文健立刻叫她吩咐老刘备车。 很快,汽车就载着他和西平穿过花园的便道,开出大门,飞也似地迎着漆黑的夜驶去。 白蕙也被这忙乱闹醒。听着楼下匆忙杂遝的脚步声,她不知出了什么事。她披上一件睡袍,走出房门,正听到汽车发动、大铁门打开的声音。 她急急下楼,在客厅见到陈妈,忙问:“出什么事了?” 陈妈惊魂未定地说;“警察局来电话,美新厂仓库失火……” 白蕙问:“还没救灭吗?怎么要总经理亲自去?” “听警察局讲,是蒋厂长报的警,只是蒋厂长被放火的坏人打成重伤,很危险,已送到医院。老爷和少爷是去医院看蒋厂长了。” 白蕙默默地上楼,想起在蒋家时见到的那个对子女慈祥随和的长者,不知他伤成怎样了。又想起继宗兄妹,特别是继珍,万一失去这个一贯娇宠着她的父亲,该会多么痛苦。 白蕙在床头双手合十祈祷,但愿蒋万发大难不死。 当丁家父子赶到医院时,早有公司和美新厂的职员迎候在医院门口。 丁文健一下汽车,忙问:“蒋厂长怎么样了?” 一个公司的高级职员摇头叹气,回答道:“现在还在抢救。医生说内伤严重,失血过多……” 西平紧皱着眉,说:“是谁打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职员把一张纸递给西平,“这是警察在仓库门房揭下来的。” 西平看一眼那纸上的字:“给同业联盟放放血!”只感到满腔热血直往头上涌。他愤怒地捏紧拳头,紧紧用牙齿咬住下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父子俩随着那职员快步走进病房,推开门,只见蒋万发头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正闭着眼仰面躺着。 继宗面色煞白站在床头,继珍坐在父亲床前,掩面痛哭。 见丁家父子到来,那些围在伤者身边的医生、护士都退后一步。 一个为首的老医生,面对丁文健询问的眼光,微微摇着头,摊开双手,表示已无能为力。 西平看到这情景,一股深深的负疚之情涌上心头。 他头一个念头就是:我害了蒋伯伯,要不是我坚持筹建同业联盟,要不是我对他上次所收到的匿名信的威胁大意了,他不至于惨遭毒手。 文健几步跨到病床前,俯下身去,轻声呼唤着:“万发,万发……我和西平看你来了……” 一直昏迷着的蒋万发,听到丁文健的声音,奇迹般地睁开肿胀的眼睛。他吃力地看了看了文健,又看着西平,声音微弱地说:“龟田……叫龟田……脸上有疤……一只眼……瞎了……” 西平明白这是在说凶手。他俯身坚定地说:“蒋伯伯,你放心。一定要严惩这个凶手!” 万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但两颗泪珠渐渐渗出来,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他再一次睁开眼,看看西平,又盯着女儿看了好久,最后把眼光停留在丁文健的脸上,挣扎着说:“我……心愿……继珍……继珍……西平……给西平……” 他嘴里念叨着继珍、西平的名字,但两眼却直直地盯着丁文健。 文健马上想到,在最近的那次厂长会议结束后,他宴请大家吃饭。席间,厂长们夸西平能干、有魄力,是他的好帮手。当时万发正坐在他旁边,对他说:“我要有这么半个儿子,也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他回答说:“我看你的继宗比西平强,老成、持重。”当时万发尴尬地红了脸,这倒使他感到,可能是自己误会了万发的意思,“半个儿子,”也许是指要西平当女婿吧。因此,如今万发这句话,丁文健立即理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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