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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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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扬眼帘,眼睛雾蒙蒙的,好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令她心下立刻发软。 “风,天色已晚,早点歇息。” 迅速一口气说完,她脸上红晕更深。 她扭捏地垂下头不敢看他,可又好奇想知道他的反应,于是悄悄地悄悄地抬起眼帘朝他飞快瞟一眼再瞟一眼,羞答答的样子就像一个多情女子对待一个有情男子,欲拒还迎。 嗯,他眼中的乌云散了,月亮重又变得明亮清澈,且闪耀着清润的光辉。 “好,我睡下你再走。” 他突然又笑了,就像初遇时一样,微微一笑,千树万树梨花就开始在她心头次递绽放。 他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往内室走。 她指尖颤了颤,飞快抬起眼帘瞟他一眼,稍作挣扎后,她决定任她的手老老实实呆在他手心,免得他眼中的月亮又被乌云遮住。 像个贴身女婢,她帮他褪去外衫,拆掉发簪,服侍他躺下。 随着她的动作,她的手一次次从他手中跑开,又一次次被他抓了回去。 看他合上眼,她静静坐在床沿,就着烛光看他的眉,他的眼,痴痴地,似要看到永生里。 玉公子,玉公子,这样躺着的他,这么近,触手可及,这样美好,如同窗外的月圆花好。 轻轻吹灭蜡烛,俯身打算离开时,他却又抓住了她的手腕,低低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淡淡的肯定:“你就是那个小五,对不对?” 她的手腕一颤,半天没有反应。 良久之后,他松了手,好似刚才的问句只是一句梦中的呓语,翻个身,没了声。 出到户外,只见月亮大若银盘挂在山尖,月光下,初阳站得笔直,好像一柄插在土里的剑,闪着冰冷的寒光。 “随我来。” 甩下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带着她穿过长廊、清潭、细瀑,来到清风岭的尽头。 他走得太快,她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站定后又喘了很久,而他眺望着孤月远山的夜景,沉默不言。 待她的喘息止了,他才开口:“阁主并不知他中了‘十醉’之毒,我们一直都瞒着他。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只有我、末日、如烟大师、岁暮寒以及你知道。” 顿了顿,他转过身,一脸嘲讽地望向她,“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要瞒着他,并且一瞒就瞒了八年多?” 她愣愣地问:“为、为什么?” “哼,为什么?!”恨恨地望了望天,他咬牙,平复了音调后继续讲:“阁主一生助人无数,他怎么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去玷污其他女子的清白?再过两个月就是第九个小暑,如果再配不出解药,明年,明年的小暑,就是阁主的忌日。” 月光下,初阳的眼睛闪了闪,似有一滴泪滑进了衣襟。 猛地,他低下头,直直望向正在消化他话中信息的她,冷声道:“如果你想报复,就冲着我来,阁主的身体已若败絮,再也禁不起一丁点折腾,看在他不知情的分上,请姑娘手下留情。” 她眨了眨眼,皱起清淡的眉,问:“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初阳恨恨地指向她,“末日前几日下山,在京城的春满楼还有五百里外的流连镇已获得确认,你,就是当初那个被我和末日掳去的青柠!” 轻轻叹了口气,她找了块石头坐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开口:“是你当初说要装作陌路,现在却又为何主动认上门?” “我,哼,虽说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十醉之毒,可、可我也帮你赎了身。就算你不中十醉之毒,你也可能得花柳,没有我们,你也许早就死在了青楼。” 这个初阳啊,说话真不讲技巧,难怪阁主大人要叹无趣。唉,幸好她脾气好,否则换个人听到这番话,没有恶意也不禁被激出了恶意。 小五望着月亮点了点头,“没错,你说得对,即使我没有现在这个病,也可能得花柳。与其肮脏地死,我倒更喜欢现在这种死法。你刚才说阁主身体如同败絮,什么意思?” 和他相处这几日,虽然他的脸色白得像玉一样没什么血色,可他悠然自若的样子,实在是瞧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你懂什么?”初阳恶生恶气地吼,眼中水气迅速上涌,“阁主再怎么不舒服,也不会让你这个笨蛋看出来!我和阁主日夜相处,他的情况我最了解,以后我说休息就休息,你再敢陪他胡闹,看我怎么教训你!” 看她露出怀疑的表情,他继续讽道:“自阁主中毒以来,只和你,不,是和青柠姑娘,一起排过一次毒,其后的七年,一次毒也没排过,长久积压下来,身体早就不堪负荷。听岁暮寒讲,韩夫人每年小暑之日会心口刺痛大口吐血,韩夫人可知道,你一年一次的疼痛对阁主来说却是一日一次,这种疼痛以前只在夜里犯,最近却是一到下午就开始发作。自三年前开始,阁主就夜夜无法入睡。为了让阁主少痛一点,属下每晚都要点上阁主的昏死穴助他休息。你这个笨蛋倒好说话,什么也看不出来,不劝他多休息就算了,还老陪着他胡闹,你可知道每次等你玩得尽兴离开之后,阁主有多难受?哼,你小暑痛,你那点痛算得了什么?和阁主的痛比起来,你的根本不足一提!” 盯着被乌云遮住一角的月亮,她提出心中的疑问:“既然你们瞒着他,他怎么不继续‘排毒’?那一次,不是就很成功?” “哼,你懂什么!即使我们瞒着阁主,可阁主是何等样人物,他岂会察觉不出自己身体的异样?第一次他是没经验,我们骗他说只是中了合欢散,又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只骗他说只要找个青楼女子来方便一下,他就会没事。可是,第二次,他就觉出了不对劲。我们故伎重施,他就举剑横在脖子上逼着我们赶人。到了第三次,还没等我们有所动作,他就事先服下昏迷之药,睡了三天三夜,身体大伤。第四次,他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再胡作非为,他就将我们逐出清风阁。那一次,他痛得把自己胳膊活生生掰断也不让我们找人。第五次,他说,初阳,我已服下不举之药,你们就不要再折磨我了。没想到,自那以后,阁主、阁主竟真的不举,且内力尽失,身体一日坏似一日。” 发泄般地叫嚣完,初阳抹了抹脸,愤愤道:“肯定是你这个女人在第一次时给阁主下了什么药!既然你送上门来,就休怪我们不客气!总之,如果你真无恶意,就好好照顾阁主!不要让他太累,不要让他情绪忽高忽低地波动,不要引发他的疼痛,否则,我要你好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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