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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谢王爷。”他躬身道谢。

  “身上有银子吗?”

  咦?安颐不解的抬头。

  “离开多年,你总不好空着手回家。”

  “谢王爷提点,属下身上有银子的。”身形很快消失,看起来是迫不及待了。

  “咦咦,他们是谁?”夜半醒来发现田十四不在,只披一件薄衣就出来找人的鱼小闲,看见屋外多了好几个大男人,揉了揉眼,有些迷糊。

  “几个远道的朋友。”

  “十四郎的朋友?稀客稀客,里面请!”她大方屈膝致意。

  真的很稀奇,她和十四郎做夫妻至今,不曾见过他带什么朋友到家里来玩,这一来就好几个,难得啊难得。

  几个男人的眼光齐刷刷全落在鱼小闲身上。

  这小娘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素面朝天,发髻松松挽就,头上仅有一柄贴翠紫莞花簪,身上是细棉衫子,淡粉布裙,看得出来经常在太阳下晒,肤色和嫩白一点也扯不上关系,再说身段好了,啧,实在谈不上婀娜。

  几个人很难得泛起的心思都一样。

  其实鱼小闲的外貌哪有这几个眼高于顶的男人以为的这么恶劣,这原主的脸蛋是不出色,也谈不上身材,但是这些日子,她从日出忙到日落,吃得东西又少,家里还有田十四这么个病人,好一点的食物说什么也要留给他吃。

  这一来二去,本来略带臃肿的身子很快痩了下去,这人一瘦,五官便浮现出来,只消细看,眉清目秀、淡雅水灵,是这些臭男人眼光都长在头顶,她真的没有那么不堪。

  也幸好她不知道这几个人心里转的是什么,要不肯定一扫把将人统统扫地出门去!

  第十一章 揭穿身分

  “下床也不会多穿一件厚衫子,这会儿都快入冬了,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他在看到鱼小闲的刹那,眼中闪过一道暖和的光芒。

  “先让客人进屋吧,外面也凉得很。”她捏了下田十四的手,发现他的手掌心还算暖和,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手。

  “我知道了,你先进去。”

  鱼小闲点点头,依言进屋去了。

  这年头,男人讲话,是没有女人的事的。

  “大哥,你屋里怎么有女人?”最不怕死的黑炽玉没等门关上就笑嘻嘻的调侃起田十四,呃,不,滕王紫郧。

  紫郧轻轻的抛过一眼,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黑炽玉不是傻子,以两指将唇压住,没敢再多吱一声,找到主子的巨大欢喜让他差点找不着北了。

  相较起沉浸在欢喜中的黑炽玉,方才王爷和那小娘子的这点动作哪逃得过心细如发的寒岁。他瞥了滕王一眼,淡淡的月光映在他的侧面,虽然那表情没什么变过,但比常人还要更了解他的寒岁能感受到他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感觉上如此,但是实际情况,还有待更多观察。

  进屋的鱼小闲点亮了油灯,拿了件睡前脱下来的素白小袄赶紧穿上,又把头发重新梳理过一遍,挽了个简单俐落的发髻,重新把簪子插好,在鬓边压了朵小绢花,就着手镜看看自己没有半丝错处后,转身去了灶间,洗手、舀茶叶、泡茶,家中没什么糕点可以待客,她便把因为入冬不用放在井里过夜的茶叶蛋从绿纱橱子拿出来,用大碗装了放桌上。

  田十四的朋友已经进了屋子,上完茶点,她福身退下回到灶间,看看收拾得很是干净的厨房,她想十四郎和那些友人看起来是久别重逢,一时间应该也不会走,于是她从灶间后门去了前院。

  茶叶只是很普通的茶枝,几个男人喝了都觉得涩口,不过既然他们家王爷能喝,他们有什么不能的,来的时候赶得急,这时每个人莫不想喝点水润润喉,除了黑炽玉这挑拣偏食的,寒岁和龙莲倒是都把茶水给喝光了。

  “王爷,你掉进赣河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可以跟我们说一说了吧?”龙莲一本正经的发问。

  紫郧把中毒的事情说了一遍,黑炽玉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鼻子也没得闲,他嗅啊嗅的,发现是桌上那碗黑蛋散发出来的香气,对他来说鸡蛋是何等粗俗的食物,可是他是个肚子容易饿的胖子,他来回抚着肚子,勉为其难的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接着,一颗又一颗,紫郧把经过的事情叙述完,他也把整碗公大约六、七颗蛋都吃了,只余一桌子的蛋壳。

  “王爷的身子如今都大好了?”

  “已经无碍。”

  寒岁缓缓开口,“虽说秋收季节已过,无须预防敌人越境抢粮,今年天又寒得早,短期之内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事,但是等到开春,西戎正是粮食青黄不接之时,一定会开战,王爷若身体无碍,要我说应该早早返回封地才是。”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紫郧看寒岁一眼,没正面回应,“今夜你们先回去,回凉州的事我自有主张。”

  一盏茶后,寒岁陪着紫郧随意走着,龙莲和黑炽玉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至于回家探亲的安颐,紫郧发话,让他在家与妻儿家人好好叙叙离情,不必急着回来。

  山村里的夜凉意沁人,除了昆虫鸣叫,不闻其他声音。

  寒岁忍不住问:“那位小娘子,王爷是认真的?”

  紫郧瞥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记得王爷有事会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现在却要人猜,我实在看不出来她哪里好,乡间出来的丫头,王府里随便一个侍女都比她强。”

  “你之砒霜,我之蜜糖。”他虽然和他们交代了自己落水后的状况,但鱼小闲死而复生,活过来完全变了一个人的事情却略去不谈,“要她的人是我,你们的想法是你们的事,少替别人担心吧。”

  寒岁停下脚步,对着紫郧正色道,“按制,王爷是不能自主亲事,必须由陛下指婚,如果王爷只是要把她抬进府里当侍妾,这些话就当我没有说。”

  寒岁和紫郧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紫郧是皇子的时候,他还在上书院读书时,寒岁是他的伴读,因此交情不同于龙莲他们。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自己无意婚姻、打光棍至今这事,怎么去向你祖母、娘亲交代吧。”

  “王爷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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