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陈毓华 > 是谁捡到我的心 >


  “哦!”她不知道自己平淡的表情看在天香百合眼中会怎么想,可是在她感觉天空中的云似乎变成了阴霾。

  “小姐,这是天大的喜事呢!”虽然她不是顶中意凌厉霸气的渡边,但他又优秀异常,她似乎没选择的余地。

  “是吗?”她的心情或者和天香百合相左,听着她喜悦和按捺不住的高亢声调,她的心仍在原来的地方,一点也没有雀跃的感觉。

  天香百合终于发现泷宫恋太过冷淡的反应,一般人不都该有些不寻常的表示,譬如害羞、脸红什么的,她小姐的表情横看竖看就和欢喜扯不上一点边;“小姐,渡边少爷还在厅里候着哩!”

  泷宫恋微昂起头来,一瞬间,可有可无的眼光被温室矮墙外的人影吸引了去,再也无法动弹。

  尽管他的穿着还是那么随意,她却觉得他耀眼万分。

  不受控制地,她笔直向那个人走去。

  矮墙内是一道坚固的推门,泷宫恋对天香百合的叫声充耳不闻,豁出去似的推开相隔两人的门。

  他就倚在巷子的另一堵墙上,一只腿可有可无地抵着墙面,双眼炯炯地盯着由小门内出现的泷宫恋。

  几乎打她走进温室起,他就杵在这里了,诗人一直想不透心里那股绵密的眷恋从何而来。

  她会是他相思的终点站吗?

  当他走出泷宫家门时,心口那永远无法餍足的思念,伴随着他远离的步伐又凶猛起来——他一度以为痊愈的狂渴又复苏了。

  于是他回来,回来确定自己的心意。

  一见到她,由灵魂深处便涌起了某种令他无限怀念的东西,老天,他好像离开她一千年那么久!

  他无言地伸出手。

  泷宫恋乍然见到他那深邃的眼眸,心中仅余的犹豫顿时一扫而空。

  她不想让两人的邂逅变成回忆,她希望在活着的时候拥有他。

  一步步地走向诗人,她的每一步都虔诚无比,那短短的路仿佛通向圣堂。

  只差那么一点,她伸长的藕臂就足够碰触到他温暖的指尖……

  “小……姐!”天香百合紧抓着自己的下襟,沙哑地呼喊。

  泷宫恋回眸一笑。

  天香百合的眼涌起了泪雾。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笑法的小姐,仿佛这短短的几步路是她通往天堂的步道。她内心百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第三者的骤然出现像记闷雷,打得所有人都暂时停止了后续的动作。

  “跟着他,你的幸福永远都不会降临的!”

  渡边圭吾以天神之姿穿过天香百合,直抵泷宫恋面前。

  他的眼光和诗人交会,瞳中的火炬蓦然点亮。

  “圭吾……”泷宫恋嗫嚅地喊,焕发光晕的小脸有些失色。

  渡边圭吾将她往身边一拉,满眼俱是霸气:“不管你是谁,她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诗人无视他迫人的凌厉,眼睫眉梢仍是那抹近乎痛楚的平静,他放下抵着墙的脚,腰杆挺直:“在你的宣言里可有她的意思?”

  他说来不轻不重,却字字见痕。

  渡边圭吾瞟了眼半垂眼睫的泷宫恋:“我所决定的一切都是以她为出发点,岂是浅薄的好坏能作区别!”

  “你是个自信满满的男人。”诗人鲜少以貌取人,但是他不由得要承认渡边圭吾是百中选一的那种男人,就像他身上穿的三宅一生,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穿那样的西装,而他就是那能将衣着融入自己肢体语言的人。

  “我爱了她快三十年,虽然错失了许多告白的机会,但是恋还是我的。”

  “三十年的爱情和一天有什么不一样?爱上就是爱上了。三十年和一天的心意是一样的。”诗人的微笑中包藏着过人的凛色。

  渡边圭吾寒光一闪,手指格格作响:“你凭什么这么说?打高空的话谁不会讲,你一个三餐不继的流浪汉根本没资格恋爱,你有能力给她丰硕无缺的衣食生活,保证她不受风吹雨打?在我看来你一样也做不到。”

  “你以为她要的是那种肤浅的东西?”

  一直敛眉低目的泷宫恋因为这句话而抬起了螓首,双眸蒙着薄亮的水气。

  渡边圭吾在两人之间来回逡视。他有些惊惧,自己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自信到了这男人跟前就像泥牛人海,瞬间化为无形。

  他不嗔不怒,如镜的表情令人摸不透深浅。

  专制冷历的人或许容易慑服人心,而不愠不火的人起初看似无害,实则像能穿石的水,以笑睨红尘的姿态徐缓渗透,那才是最可怕的。

  这就是渡边对诗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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