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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小庙容不了大和尚,怪不得赵先生会想自行创业。”韩树诚虚笑了两声,颇含深意地开口问道∶“想必沈寒没有认真留你吧?”

  “她自己应付得来。”不想让沈寒与小人交锋,赵之恺很世故地回了话。

  “是吗?”韩树诚暧昧地瞅了沈寒一眼,“如果她给过你什么好处,你一定舍不得离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生性耿直的沈寒隐忍不住地出言质问,教赵之恺看得暗暗著急——她怎么老是学不聪明呢?

  “别这么凶嘛!我的意思是说你和赵先生是清清白白的,要不然他怎么舍得下一个在床上娇媚又淫荡的大美女?”她会那样问,分明是自讨苦吃!韩树诚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得意的冷笑。

  沈寒气得哭了出来,转身就往门口跑去。是她错估了情势,韩树诚带给她的耻辱是她永远也洗刷不掉的。最让她难过的是,赵之恺曾经很勉强地和她发生关系,又听韩树诚说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会怎么想她?她这辈子都没有脸再见他了!

  赵之恺不假思索地揍了韩树诚一拳,心中难平的气愤全发泄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登时把他打得血流如注。韩树诚的哀号引起不小的骚动,闹烘烘的气氛以出事地点为中心,迅速往四周蔓延,瞬间为衣香鬓影的会场染上几许诡异的气氛。

  赵之恺吃力地穿越一层又一层的人墙,只希望能赶快追上沈寒,别让她做出傻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出饭店,靠著大门前几盏路灯的微弱光芒,他看到沈寒正往大马路飞奔而去,忍不住大声地出言喝止。但她像是没听到似的,不顾一切地只是往前跑,对身旁此起彼落的喇叭声浑然未觉。

  “沈寒!”赵之恺边追边大吼著,却不能唤回她一丝一毫的理智。夜晚的交通不似白天拥挤,路上的车子几乎都是以高速行驶,她是不是不要命了?眼见著沈寒跑上了安全岛后,紧接著又在另一线车道上引起骚动,他无法思考地跟著横越马路,不绝于耳的咒骂声淹没了四周。

  心惊胆战地看著沈寒在车流中疾速奔驰,让他忘了自己也暴露在一样的危险中。该死!他万万没想到她穿了高跟鞋还那么能跑。

  “沈寒,你别——”心急如焚的呼喊骤然止于一声尖锐的煞车声,终于让狂奔不已的沈寒停下了脚步。

  她惊惶地回过头,只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倒卧在触目惊心的血泊中。

  长发在狂风中飞舞飘扬,她的世界彷佛在这瞬间静止,只剩浓得化不开的凄清与悔恨。满脸泪痕的她悄立在马路中央,失了魂般地叫著他的名字,原已汹涌泛滥的泪水更加无法止住……

  瑰丽的晚霞映射在一尘不染的病房中,改变了原有的苍白色调。平躺在病床上的赵之恺迟缓地睁开眼,许是吃了药的缘故,他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已是他在医院度过的第三天。

  “恺哥,你醒了。”和赵之恺一块长大的徐筱灵,在床边守候了将近一小时。原本快打起盹的她,一瞥见他睁开只眼,精神顿时振奋起来。

  “筱灵?”赵之恺看到她,显得很讶异。筱灵的妈妈是育幼院的院长,她自小也跟著育幼院的孩子们一起生活,长大后就留在育幼院帮忙。他因为工作忙的缘故,好久没和她见面了。“奶怎么知道我住院?”

  “下个月育幼院要举办一场义卖会,妈妈要我打电话通知你。你的秘书告诉我你出车祸住院时,我差点没被吓死。”从小,功课好却爱打架的恺哥一直是徐筱灵心目中的“英雄”,无奈他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努力调适了很久,才将暗恋的情愫渐渐化为单纯的崇拜。

  赵之恺苦笑地看著身上缠著的一大堆纱布,“希望我到时能参加。”

  徐筱灵露出一抹鼓励的微笑,“没问题的。医生说你只是受了些外伤,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他不甚在意地回给她一个浅笑,忍不住又惦记起沈寒。不晓得她怎么了?尽管心里很气她的任性,他还是没有办法不去担心她的安危。

  此时,门把无声无息地被打开,沈寒只推开一道门缝,就瞧见赵之恺正同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有说有笑,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浮生一股难掩的失落,他们之间总是吵架的时候多,难得会有像眼前这般温馨的时刻。

  赵之恺原本以为进来的人是巡房的医生或护士,当他的眼角馀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不禁错愕地转过头,真的是沈寒!感谢老天爷不肯收留一个骄纵的女子去扰乱他 的安宁。

  他很快地收拾起如释重负的表情,却瞒不过相识二十多年的徐筱灵。她好奇地打量起沈寒,发现她身材高挑匀称、脸蛋也好漂亮,比萤光幕上的任何女明星都要出色。可惜她的双眼略微浮肿,神色也很憔悴……该不会是为了恺哥的伤势而哭得死去活来吧?!

  “恺哥,有人接班,我就先走了。”徐筱灵调皮地投给他一记暧昧的眼神。虽然恺哥人品出众,但她压根没想到他会有一个那么亮眼又有气质的女朋友,唉!怪不得他看不上她。

  她走过沈寒身边时,友善地对她颔首致意,沈寒也挤出一个生涩的笑容。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却都对彼此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徐筱灵走后,病房陷入了一片沉寂。沈寒怯怯地坐到徐筱灵适才坐的椅子上,开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沈寒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习惯,她就不能正常一点吗?但不习惯归不习惯,他还是觉得很心疼。那天晚上,他绝对不是受伤最重的人。可他实在不知要怎么提起那件事,才能化解她的心结而不会再次伤害到她。他从来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现在更是连想搂搂她、安慰一下都力有未逮啊!

  “听说你那天把韩树诚打得鼻青脸肿……”沈寒低著头,不知不觉地漾起唇角。想到有人肯帮她出一口气,就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受。

  “他本来就欠揍!”话是这么说,他却很后悔出手打了他。那天应该有人看到他动手打人,他们要是追根究柢下去,不是让沈寒很难做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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