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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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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其劭原本在手术房外面等着卓楚开刀出来,可是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让他的心跟着忐忑不安,耳边阵阵的风铃声莫名成了催命符拼命回响,平添了他的恐惧。 等到卓老来了,医生也宣布卓楚脱离险境。裘其劭在大伙聚集卓楚身边嘘寒问暖时,不发一言的离去。 他要回去看看才能安心。 当他回到屋子—— "芽语、芽语。"环顾四周完好如初的装潢,明白是卓老派人整理,行动力迅速得连被枪声震破的玻璃都重新嵌上。 裘其劭奔上二楼,芽语老喜欢待在主卧室对着风铃发呆,她应该对他的吼声又在意又生气,可是那也不能怪他,芽语一向申明大义,一定会原谅他的。他推开房门,"芽语,我不是故意凶你……" 没有人。只见阳台落地窗微启,灌进来的风牵动了风铃,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母亲在婴儿身边的低语。 "跑哪去?难道生气回家了?"裘其劭走到风铃旁,右手下意识的扯着凤铃。 "真是小孩子气。"想着她气呼呼地拉着风铃要他回头,他不禁笑了起来。往昔他曾为了看她香颊浮上一层醉人胭脂,故意惹怒她,唯后来的求饶费了他不少口舌讲甜言蜜语,可是他甘之如饴。 突然,一抹凝固的褐色痕迹吸引他的视线;他用手轻轻抚过,一盆冷水泼得他全身寒毛竖立。难道——记忆倒转,那个人在倒下的刹那,他的枪管冒出白烟,细细的几乎看不见,他以为是落空,难道…… 如果是的话,天帮卓爷派来的人一定有看着芽语。他拔腿再次往医院的方向跑,心中不禁向上天祈求,千万别太晚啊! 芽语住进医院已经好几天了,幸好芽语父母生意忙碌,霓悦找借口说因为大学联考将届,希望能与芽语互相切磋功课,因此芽语这几天都住在她家。面对芽语父母打电话来询问,她都以洗澡、出去买东西等借口推托。可是这个借口只能撑个几天,芽语终究得回家,所以今天必须跟芽语说清楚。 打开病房的门,霓悦走了进去,惊讶于眼前的情形,嘴巴一时合不拢。 "霓悦。"芽语放下汤匙,对于好友那副活见鬼的表情觉得好笑,也让她知道自己前一阵子是个多么不配合的病人。 "你……你自己吃东西。" "对不起,这阵子让你担心了。"微扬的笑容掩饰不住她眼底的黯淡。 "你在强颜欢笑。" 芽语摇摇头,"我努力想让自己快乐,不为别人也该多爱自己,何况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 "你已经决定要留下小宝宝?" "嗯。"芽语坚定的点头,"医生不也说,我以后可能很难怀孕。" "以后的事谁知道,眼前你连自己都顾不住了。" "我会向我父母坦白,最坏的情形也想过了。" 一夕之间,霓悦觉得芽语似乎离她愈来愈远,但手边掠过却摸不住的风。 "如果伯父、伯母他们要你拿掉孩子的话——" "我可以去未婚妈妈之家待,等孩子生下来。" 反正再苦也不过如此,台湾不会饿死人。"芽语佯装乐观。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不管怎样,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谢谢。我……"敛着眼,心里的揣测让她嗫嚅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问出口,"你有没有看见劭找我?" "我正在等你开口问这件事,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他带着一个女孩去医院,她中枪,为他。" "那你呢?你也中枪啊!" "他不知道。"其实芽语心中在意的是,她摇了风铃,好大声、好大声,他却没有回头,他答应只要听见风铃的呼唤,一定会在她身边,如今却违背了这个誓言。 "不知道?你差一点没命耶,还为他说话。最近我连看到他的人影也没有,说不定人家正陪在那女孩身边卿卿我我,早不管你的死活了。"霓悦话说完,直视芽语的黑眸,这才知道,她正在挣扎,死命的想找个坚强活下去的理由。 "老天!你……"霓悦红了眼,她完全不知道芽语面无表情,却滑下一颗颗泪珠,就像人鱼公主即将变成泡沫刹那的领悟。 "不要安慰我,只要让我哭,泪哭干了心就不会痛。"她原本柔弱的声调渐渐蒙上哽咽的语音。 霓悦不语,她知道她已经决定解放自己了。 当裘其劭答应卓老的条件——陪他女儿直到伤势较稳定才离开,来到医院得到的消息却是芽语早办出院手续有一天半了。 再赶到她家时,她父母只是冷凝着表情说他们没有叫祈芽语的女儿。老天!心慌意乱让他少了平常的意气风发,集憔悴与狼狈于一身。 他又找上了霓悦,但霓悦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拿扫把轰他出门。 他决定等霓悦心情平静时再上门追问,或许……或许芽语就在他们的家里。 想到这里,他迅速的奔回家,打开房门时,只见里头空无一人。 原本挂在天花板上的风铃被人用剪刀剪下,一根根风管整齐的放在床上。他奔到床边,看见风铃旁留有一张纸条,写着短短的几行字—— 解铃还需系铃者。解开铃,你心归你、我心归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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