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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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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初说的三魂救两魂,一魂缚在原地,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亡于水,七魄早在气绝身亡时便已散去,留在死地的唯有三魂;而又因为心有执念,所以才会徘徊在生前出现的地方,做生前之事,反复承受着死亡的痛苦。那日你救他回来,只解了他一部分的执念。”路况颠簸,但一向少言的谈初音却完全不受影响地说了一串话,这令正驾着马车的仲孙焚雁不悦。 她对他,从不可能一次吐出这么多字,但对某些人就是不一样,那些她“喜欢”的人。 “焚雁小兄弟,能不能麻烦你将马催快点,我由景德将他背回来,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心里急,苏映潮忍不住催。 “这马就是这速度,再快,会死,就像那人!喔……不是,他早不是人。”仲孙焚雁毫无感情地嗤了句。 “你说什么?”有些气,这小子到这关头,还是这么样地冷血! “说什么?我说我该一刀帮你解决这鬼,省得麻烦。”盯住那鬼模鬼样的江重涛,他眼透嗜血,宛如盯住猎物的猎人。 “你试看看!”她气愤不已。 “试看看?这可是你说的。收了他,等一下我再一并收了渡口船上的那一群。”想来还真是可笑,要不是一刻钟前这女人真来客栈找初音,而由初音口中听得自始原由,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前几天自己居然搭着鬼船游江,还跟一群鬼魂同船。这……真是天杀的该死! 他一边暗咒自己晚了试刀的机会,一边则欲松放马缰抽刀伏鬼。 “焚雁,郁垒不断善鬼之路。”这时,阻止他的还是谈初音。 “十方秃驴的话我压根儿不进耳,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他执意。 “那么我拜托你。”凝住他,眸儿无波,语气无笑。 然而,这句话却正中仲孙焚雁心意。他邪笑:“一句话,这是你欠我,到时我会要回来。” 看了他一眼,谈初音未接话,但他自是当她允诺,是以他驾地一声,将马车催得恍如电掣。 一刻钟之后,马车近了江边,远远,他们皆眺进一艘两桅船只,那船上的四名船夫皆站在船舷处眺望,好似正等着江重涛归返。 “过去吗?”苏映潮问。 “不,在重庆你已救他脱离死亡的循环,若再上船,便等于再杀他一次。” “那么……” “焚雁,顺着江边走,别让船上人瞧见。”对车前人说完后,她又回望住苏映潮。“姐姐,欲招江魂,得借你的御水术,可以吗?” “御水术?”如果是破仔的主人,她一定有办法,可自己?哀哉,都怪她平日仅顾玩,荒废了修练,这种上乘法术…… “有心,必成。”见她犹疑,谈初音唇间不由地绽出一朵暖笑,那笑意,让任何心不坚的人,看了皆顿生勇气。 看住江重涛,她只得断下决心。“我有心。”即便使用御水之术可能会伤了自己。 马车在一处较宁静的江岸停住,三人下了车,仲孙焚雁被留在车边,而苏映潮和谈初音则往江边去。只是,那苏映潮搀着十分高大的江重涛…… “苏姐姐,心见即所见,于今,他该不会那么重了吧?”江风吹来,扬起谈初音的紫色纱裙,加上她温煦的笑颜,让苏映潮不住联想到“仙风道骨”四字。 只是,这样一位年仅十二三的小姑娘……呵,她是怎看都比自己像登了仙班了,虽她明晓得她只是红尘中人。“你说得对,我就是一直当他是个人,所以才险些压坏了自己。” 说着说着,她直起腰,而被搀住的江重涛也从一个人的重量瞬时减至一缕幽魂的重量,她可以说只需一根手指就能抬起他。这就是所谓的“心见即所见”,她见他是人便是人,见他是魂便是魂。 脚下临水,两人停步。 望往波光粼粼的江面,谈初音问:“姐姐是在何处救了他?重庆渡口外?” “不是,是丰都。” “丰都?冥府!”脸色揪变。 “对,有困难吗?我现在该怎么做?” “招魂不难,难的是怕众鬼群起。”尤其亡于水底之鬼最是阴恶,他们得忍受晴天如沸油淋身的水温,忍受雨天雨滴打在身上如针戳的痛楚,整整三年过后,才能找替身。而若找不着替身,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初音,这么做你会有危险吗?如果有,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我和姐姐的缘自相遇时即结上,你有困难,我帮。”况且是渡阴魂这样的好事。 对住那娇小的人影,她心存感激。“谢谢你,初音,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做?” “眼前是彭泽之水,欲救他的魂魄,需以彭泽之水换丰都之水。” “换水?”天,这好难,如果换不回去,不成时空大挪移?“我试试,但不一定能成功,而且范围只能一方。” “范围不必大,只要维持住短暂时间,足够我唤回他的魂就行了。” “好,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试。”说罢,她将江重涛扶至一旁,腰上的旋龟也搁地。接着人走进水中,她凝神望水,再则将眼一闭,须臾,仅听见一阵阵细喃自她口中传出,而也就在这时,情况有了变化。 距江岸半哩处,似乎有涛声轰隆隆作响,可是,却半点不见涛浪成形;而近处,明明有着涡流急旋之音,然而竟不见水面有半丝水纹。 那教人心慌的动静,好似全隐藏在水面之下,他们嘶吼、咆啸,只待时机成熟扑杀而出。 至此,苏映潮猛然睁眼,并喝令: “以一哩之江,换一哩之江,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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