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回 父心不足行逆事 女生外向反潼关

 




  且说郭大朋问杨金豹:“你是何人,为何偷入我的花园?倘不实言,小心尔的狗命!”

  杨金豹刚要答言,就听郭彩云说:“啊呀!你不是卖马的周豹吗?”

  杨金豹听她这幺一说,就把话咽下,昂然往那里一站,沉默不语。

  郭彩云为什么说杨金豹是卖马的呢?原来这位姑娘聪明伶俐,心眼特别快,她一看见是杨金豹,就想:他绝不会撒谎,必然要报出真实姓名。爹爹要害他们全家,他报了真实姓名,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忽然,她想起自己昨天刚买了一匹好马。因为自己要试骑三天,才肯付钱,所以让卖马人在府内住着等候。她情急智生,所以说:“你不是卖马的周豹吗?”

  郭大朋问:“彩云!什么卖马的周豹?”

  郭彩云回说:“爹爹!孩儿昨天买了周豹一匹好马,我要试骑三天,才付他钱。故而让他在下人房中住着,等候拿他的马钱。”

  杨金豹听郭彩云这么说,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他也不愿意在还没有救出全家之前,就暴露自己的身分。自己虽然不怕他,可于搭救全家无益,所以也就顺着郭彩云的话,说:“大帅!小人周豹,在府上等候马价银子,因一时无事,出来闲走,到这里看见小姐舞剑。因为小姐剑术高超,故而失口叫了一声好!还请大帅原宥!”

  郭大朋一听,两个人的话对了茬,也就不疑心了,说:“原来是卖马的。想不到你还懂得武艺!”

  杨金豹总归是年轻好胜,他要说自己不懂,不过是胡乱叫好,然后道歉走去,也就没事了。谁知他却说了一句:“小人略懂一二。”“略懂一二。”明着是自谦,实际是自夸。郭大朋老奸巨滑,岂能听不出来。

  说:“嗬!想不到你还是位行家。请你也舞一趟剑,让我们一饱眼福,如何?”

  杨金豹想:舞剑就舞剑,还能叫你把我考住。因而向前一步一拱手:“大帅有命,敢不依从。只是小人未曾带剑,请借贵府宝剑一用!”

  郭大朋一听,心想:嗬!这小伙子说话不俗,也许真会舞剑,也未可知。忙说:“彩云,把你的宝剑借他一用。”

  郭彩云这时心里很矛盾,又愿意他舞剑,又害怕他舞剑。她对杨金豹虽然一见钟情,但不知他的武艺如何?因而愿意他舞剑,自己可以看个究竟;但,她也知道,倘若他武艺高强,父亲自然会看出来,那时必然对他产生疑虑,于他搭救全家不利。

  虽然如此,她父亲发了话,她不能不遵。所以只好把自己的宝剑向杨金豹扔去,说了一声:“接剑!”

  杨金豹从容不迫,伸手把宝剑接住,往当场一站,先冲郭大朋,张廷壁一拱手,然后摆了一个预备式,走行门,迈过步,剑交右手,左手剑诀引领,右手宝剑跟上,一道银光上下翻飞。这道银光婉转舒畅,这道银光通天彻地,这道银光行东就西,这道银光快慢如意。这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郭大朋看杨金豹剑法如此精妙,如此纯熟,心想:看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艺,这比自己的宝贝儿子郭录强多了,因而起了爱才之念。等杨金豹一趟宝剑舞过之后,就说:“周豹!你的武艺不错,本帅手下正需人手,你留在潼关,本帅一定设法提拔你!”

  杨金豹听了,心说:谁稀罕你来提拔。不过,他既然发了话,我在这里就不用藏藏躲躲了,待到和彩云商量出办法,救了全家,那时再走,也不为晚。他这个想法未免有点一相情愿。他哪知道,大祸马上就要临身。

  当时,杨金豹向郭大朋一抱腕,说了一声:“谢大帅栽培!”

  就在这同时,忽听一声:“且慢!”就见从演武厅角门进来一人,快步走向郭大朋,边走边说:“大哥,小弟回来啦!”这人是谁?正是押解王兰英、杨开胜囚车的潼关副帅郭金朋。

  郭金朋在独龙山二友庄前战败,丢了囚车,心里很不痛快,沿途走走停停,经常是酒醉睡卧在客店,所以他反倒比杨金豹迟到潼关帅府。他回来后,天色已晚。到前厅一问,说大帅在演武厅,就来这里要向大帅禀报。他来时正赶上杨金豹舞剑。开始他没有注意,因为杨金豹在二友庄打仗时,是道童打扮,现在换了武生公子打扮。郭金朋见这个武生公子宝剑舞得甚是精彩,所以就站住留神观看,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武生公子眼熟,忽然想起在二友庄战败老道刘紫灵的小老道和这个武生公子长得一样,所以,他听大哥郭大朋说要提拨这个武生公子,这才说了一声:“且慢!”然后快步走向郭大朋。

  郭大朋和张廷璧一看,是郭金朋回来啦,二人都站起来让座。杨金豹一看,认识,知道自己的真面再也隐藏不住了,就想:和他们拼了算了。可是,他一看郭彩云挺沉得住气,还暗中给杨金豹使眼色,叫他不可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道杨金豹在二友庄前曾经和郭金朋朝过面,所以她一点也不惊慌。

  这时,郭金朋坐下来,不冷不热地对杨金豹说:“这位公子好生面善,请问你的高姓大名?”

  没等扬金豹说话,郭彩云忙说:“二叔!您老人家回来啦?您问这位公子呀,他叫周豹。侄女我昨天买了他的一匹马,是侄女要试骑三天,所以没有付他马价。他是个马贩子,在这里等候拿卖马的银子。”

  郭金朋带笑不笑地说:“不对吧!他几时改行贩马啦?前两天他还是个小老道哪,怎么说改就改了。”

  杨金豹想:既然郭彩云紧着替我遮盖,我也得分辩两句,说:“小生周豹,只因家中急需,故而将家传好马变卖。这位帅爷说什么改行、老道,小生听不明白。”郭金朋这时也有点拿不准了。在二友庄打仗时,是小老道.现在是一个公子,而且又有亲侄女为他作证。但是,他不能轻易放过,说:“你不要假装不明白,你的方天画戟使的好生厉害!”

  杨金豹故意莫名其妙地说:“什么方天画戟。小生不过刚刚学会一套剑法,刚才在大帅面前献丑了。”

  郭彩云说:“二叔!依你说,这位周公子就是会使方天画戟的小老道?”郭金朋说:“不错!”郭彩云说:“二叔,你和爸爸都是武将,武将哪有不随身携带自己拿手的兵器,又把自己的坐骑卖了的道理?”

  郭金朋一时答不上来,说:“这个……”他没词回答郭彩云,可又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怀疑,于是对他哥哥郭大朋说:

  “兄长!你看怎么办?”

  郭大朋对他的女儿自然是信任的,可是又不好过于驳了弟弟的面子,只好说:

  “这么办吧,先让人把这位周公子送到空屋之内,看守起来,让他暂屈一时,等派人查清楚了,再行处理。你们看如何?”

  郭金朋一时拿不出证据,只好答应。彩云想:押在空屋之内,呆会我去找他,再商量怎么办。郭大朋见双方没有异议,于是说了一声:“来人,请这位周公子到空屋之内,你们要好生侍候!”

  家将们自然明白大帅的意思,但也看出了小姐的意思,所以表面对杨金豹很厉害,实际又不敢惹他!诚恐触犯了小姐。

  杨金豹被带走后,郭金朋把在独龙山二友庄双方战斗,最后战败,丢了囚车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向他哥哥郭大朋讲了一遍。郭大朋听了,很是生气。说:

  “二友庄的庄主,竞有如此大的胆子,我们就用这个理由,上奏朝廷,就说是佘太君派人干的。这样,杀佘太君杨家一家,岂不就名正言顺了!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二弟!佘太君带着她们一家子寡妇,辞朝要回西宁,路过咱们潼关,让我把她们都诓到金亭馆驿、软禁起来,就等刘文灿王爷一到,就要把她们全家宰杀了。现在咱们双管齐下,看他老杨家还保不保宋?”

  郭金朋说:“要我看呀,还是先下手为强。不如明天就派人用柴禾把金亭馆驿包围起来,大兵弓上弦,刀出鞘,堵住大门,放火烧了金亭馆驿,把老杨家都烧死。烧不死的逃出门来,也得让弓箭射死。对外就说是失火。那时你上奏朝廷,说抢囚车是佘太君派的人,佘太君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皇上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去了老杨家一家,也去了刘文灿王爷的一块心病。他来了也得说你做得对。”

  郭大朋、郭金朋这哥儿俩越说越来劲,他们俩高兴了,可急坏了另外两个人。哪两个?一个是刺史张廷壁。他和老杨家有旧,自从知道了郭大朋要杀佘太君一家,他就派他儿子张桐到天景关去搬他兄弟带兵来救。现在听说明天就要害死杨家全家,他能不着急吗。第二个自然是郭彩云了。郭彩云和杨金豹一见倾心,立意要帮杨金豹救他全家。现在听说明天要烧金亭馆驿,她更着急。

  郭彩云见父亲和二叔边谈论,边喝酒,看来一时半会喝不完。她想:我别在这儿陪着了,赶快去找金豹,商量一个救人的办法吧!想到这里,就说:“爹爹、二叔、张伯伯,你们这里喝酒,孩儿就不陪了!”

  郭金朋说:“对对!孩子!你快休息去吧。噢!对啦,论武艺,侄女比你爹和二叔我都强,你可得帮你爹出力呀!”

  郭彩云说:“二叔!您把话说到哪儿去啦?有事侄女自当效力,有什么差遣,尽管说话。”

  过去,郭彩云站在母亲一边,对郭大朋他们的所作所为,总是持批评态度,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郭大朋听郭彩云说“有事侄女自当效力”,自然心中高兴,忙说:“孩子!今天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明天找你。”

  郭彩云说:“好!爹!二叔!张伯伯!孩儿去啦!”

  郭彩云离开演武厅,匆匆忙忙找到了软禁杨金豹的空屋,支开了看守的家将,把刚才听到的要烧死佘太君一家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杨金豹。杨金豹一听就蹦了起来,说:

  “这还了得!我老祖母她们都是上年纪的人,就算有本领,可以逃出来,这一惊吓,也受不了。干脆,我现在就去给他们报信吧!”

  郭彩云说:“你先等等,咱们好好计议一下。金亭馆驿外边兵马早已围住,你进不去。如果一打起来,就算你能进去,也惊动了我爹和二叔他们。那时他们用弓箭手围住金亭馆驿,乱箭齐发,你有多大本领也闯不出来呀。”杨金豹说:“那你看怎么好?”

  郭彩云说:“你呀,就在这里呆着别动。你一走,看你的人必然去向我爹报告。那时他们自然会想到你就是那个小老道杨金豹,必然要提前下手去害太君她们。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办,你看如何?”

  杨金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想起来啦,我们假扮新娘时,曾给我娘陆云娘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捎去了信,让他们明天化装混进潼关。我们一齐去救太君。”

  郭彩云说:“是吗?那太好了。我想法明天到各旅店去找他们,和他们一块到金亭馆驿去。”

  杨金豹着急地说:“那么,我呢?我怎么办?”

  郭彩云说:“你还是再忍一忍,到明天外边动起手来,那时你再出去助阵,不更好吗?”

  杨金豹说:“唉!只好如此了。”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说:“啊呀!我倒忘了,和我一块进府来的那个周胜,乃是杨府的家将。他假扮你哥哥的大舅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郭彩云说:“我也不知道,他也许还和我哥哥在一块吧!我想一定没有出什么事,要是出了事,大家会知道的。你就安心睡一晚上吧,明天我到店房去找你母亲和二友庄主。”

  杨金豹说:“你见着我母亲,她不相信你怎么办?我这里有一只玲珑玉镯,给你拿着,我母亲也有一只,她看见你的玉镯,自然就会相信。”

  郭彩云接了玉镯,心里有点甜滋滋的,她知道这只玉镯也将成为他们结成姻缘的信物。

  郭彩云从空屋里出来,吩咐看守的家将说:“你们好生侍候这位周公子,有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狗命!”

  家将忙打躬说:“不敢!不敢!”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后,郭彩云去找她父亲郭大朋,说:

  “爹爹!你不是让我帮你吗?你给我一支大令,我去给你查街,倘有行迹可疑之人,我就抓来见你,你看如何?”

  郭大朋一听,喜得眉开眼笑。忙说:

  “好,好!”说着,拿起一支大令,交给了郭彩云,说:“孩子!你要小心在意,发现形迹可疑者,马上派人来给我送个信儿就行。”

  郭彩云边答应,边接过大令,辞别父亲,披挂整齐,上了她的战马。马鞍鞒上挂着他的绣龙大刀。并点了二十名心腹女兵,直奔潼关大街而去。

  郭彩云怀抱大令,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她的二十名女兵,在她马前十名,马后十名,惧都怀抱单刀,脚步凝重,走在大街之上。忽然,从对过走来一名将官,全身披挂,骑在马上,后面跟着十几名关兵,也都拿着各式武器。来到临近,郭彩云认出来了,原来是潼关的副将王荣。他抬头看见小姐怀抱大令,骑在马上,心想:今天小姐这是怎么啦?她从来不管关内之事,今天怀抱大令,好象在执行公事,忙下马上前见礼:“小姐在上,副将王荣这厢有礼!”郭彩云说:“免!”王荣说:“小姐!不在帅府纳福,来到大街之上,不知有何公干?”

  郭彩云说:“怎么?不许吗?”

  王荣忙陪笑说:“不!不!小姐平时很少执公,今天末将见小姐怀抱大令,必有公事在身!”

  郭彩云说:“那算让你说对啦!今天姑娘我奉大帅大令,查街。王荣!你不把守城门,检查行人,到这里何干?”

  王荣说:“啥!小姐!”是那么回事。今天早晨城门放人时,有一拨人,其中有挑着柴禾进城卖柴的,有跑马解卖艺的,还有野郎中摇串铃给人治病的。当时检查他们,没有可疑之处,就放他们进城了。可等他们进了城之后,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我怕他们是奸细,所以想到客房里再去查问一下。

  郭彩云一昕,有门儿,是杨金豹说的那一拨人进了潼关了,我得快去和他们接上头,赶快到金亭馆驿救人,再晚一会,我爹他们一放火,那时可就晚了。想到这里,就说:“王荣!我是奉令查街,这拨人交给我去查问吧!你还是好好地把守城门,检查行人!别让坏人混进潼关。要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王荣一摸后脑勺,连说:“是!是!小姐!那您就多辛苦吧!”

  郭彩云说:“等等!我问你,你说的这拨人,知不知道住在哪家客房?”

  王荣连说:“知道!知道!住在北顺城街四海客店。”

  郭彩云说:“好啦,你回城门去吧!”

  王荣说:“是!”

  郭彩云等王荣走了之后,就带着她的二十名女兵,来到北顺城街四海客店门前,下了战马,迈步进到客店之内。

  四海客店掌柜的一看,急忙上前作揖打躬。

  郭彩云说:“掌柜的!”

  掌柜的忙答:“在!”

  郭彩云说:“把你的店簿子拿出来,我要在店。”

  掌柜的忙说,“是!是!”回身从柜上把店簿捧出来送到郭彩云面前。郭彩云一个房号一个房号地查问,查来查去,在到陆云娘、陈平、石槐等人假扮的跑马解卖艺之人|Qī|shu|ωang|。郭彩云问清楚之后,把这些人请到屋里,由二十名女兵在外边把守,不准用杂人等靠近。

  郭彩云进到屋里之后,陆云娘等人不知道这位女将安的什么心,大家都暗中戒备,准备要有一场厮杀。

  郭彩云也看了出来,但她胸有成竹,慢慢地捋起衣袖,露出了那只玲珑玉镯,对陆云娘说:“老夫人!听说您也有一只玉镯,请看,可和这只相同?”

  陆云娘一看,正是自已的玲珑玉镯,忙问:“姑娘,你这只玉镯从何处得来?”

  郭彩云说:“现在事情非常紧急,我不得不长话短说。这只玉镯是金豹给我的。他现在我爹爹的大帅府中被软禁着。我和我母亲对我爹爹的所作所为甚不满意。我爹爹把佘太君一家诓到关内金亭馆驿,准备今天架柴禾,火烧馆驿,要把太君一家全都烧死。我得到清息后,找金豹商量,他说已约好夫人和二友庄主等人|奇+_+书*_*网|,今天化装进关。是他把这只玉镯给我,让我我夫人来报信,并一起去搭救太君一家。夫人!我们还得快去,晚了,倘若点起火来,恐怕太君受惊。”

  陆云娘和陈平、石槐等听了之后,互相交换了眼色。看来,大家都相信了。尤其是玲珑玉镯戴在这个姑娘手上,陆云娘首先相信了,忙说:

  “姑娘!说了半天,你的贵姓大名还没有告诉我们呢!”

  郭彩云马上羞得满脸通红,说:“我是潼关大帅郭大朋的女儿,我的名字叫郭彩云。只因我哥哥仗着父亲的势力,在方圆左近抢男霸女,他要抢亲,叫金豹和杨开胜碰上,抱打不平,由金豹假扮新娘,被我哥哥娶到帅府。金豹改成男装时被我撞见,我们二人就认识了。后来我母亲见过金豹,觉着金豹很好。”郭彩云说列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说:“啊呀!夫人!这些话以后我再向您详细告禀,现在救太君要紧!”

  书中暗表:陆云娘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等人怎么来到潼关城内呢?原来他们在张家镇张家酒楼兼营的客店之内住着,第二天要动身时,却找不到杨金豹和杨开胜了,便派人到镇中寻找,无有消息,无奈在那里又住了一天。到第三天,周老汉夫妻带着他们的女儿避难,从这里路过,送来了杨金豹写来的信。陆云娘看过信后,方知这主仆小哥儿俩所干的事。

  陆云娘看过信后,放下了心。

  周家一家走了之后,陆云娘就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商议,如何改装进潼关去和杨金豹会合,搭救太君。依着陈平的意见,仍扮成到风翔府上任的官员进城,陆云娘说:“这样不妥。既是上任的官员,潼关的官员必然要迎送,而且会有应酬。反倒容易露出破绽。不如改扮成跑马解的班子,过样武器、马匹都可以带进去。我们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都会武,他们反倒会相信。他们商量好:进城之后,让王兰英带一些庄丁先出关到外边等候,第一免得见到太君,让太君感到尴尬;第二,倘若让郭大朋等知道了,更给太君造成困难境地,所以最好她不公开露面。

  这一天,他们进关时,正象王荣说的他当时没有发觉有什么破绽,就放进了关。后来他感到不对,要去查问时,就遇见了郭彩云,反倒给郭彩云传送了消息。

  且说当时陆云娘昕郭彩云说:郭大朋要火焚金亭馆驿,烧死太君一家的消息,的确是紧急万分。忙说:“姑娘!依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郭彩云说:“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到金亭馆驿去见太君,说明情况,及早从馆驿出来,免得被围。”

  陈平说:“姑娘!你带着我们这些卖解艺人,到金亭馆驿去,把守馆驿的人能让进去吗?”

  石槐说:“对呀!这可怎么办?”

  郭彩云说:“我早想好了。”她冲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从外面进来一名女兵头目,问:“小姐有何差遣?”

  郭彩云说:“把带来的东西给我。”

  女兵小头目到屋外拿进一个大包袱交给了郭彩云。

  陆云娘等人看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志坚说:“这是什么?”

  郭彩云打开包袱,说:“我准备了几套潼关官兵的衣服,大家换上,自然可以和我一齐进馆驿了。”

  陆云娘见这个未来的儿媳,长得又好看,心眼又灵巧,考虑事情这么全面,心里十分高兴。说着,大家各取一套,穿在衣服外边。王兰英和几个庄兵也换上了潼关军兵的衣服,先出潼关到外边去等候。其余的都跟郭彩云到金亭馆驿去见太君。

  潼关的金亭馆驿在潼关城的西南角麒麟巷内,郭大朋派来的官兵,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一般的老百姓,谁也不知官兵在这里的任务,等到郭彩云带领陆云娘等人来到麒麟巷,老远便有卡子过来查问:“喂!站住。你们到哪儿去?回去!回去!这里不许闲杂人等来往。”

  郭彩云对身后的人说:“跟我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卡子上的官兵又喊:“喂!站住!你们聋啦?”

  郭彩云来到卡子跟前,说:“你瞎啦,你睁开跟瞧瞧!”说着一晃手中的犬令:“看见啦吗,这是什么?”

  卡子上的官兵这时才认出来!“啊呀,是小姐呀?”说着急忙施礼。

  郭彩云说:“我奉大帅大令,到这里来看望佘太君。让路!”

  卡子上的官兵忙说:“小姐请!”

  郭彩云带着陆云娘等人过了卡子,来到金亭馆驿门前,对她的女兵说:“你们在门外守望着,不许闲人进去。有什么事情进去禀报!”

  女兵头目忙答:“是!小姐!”

  郭彩云进到馆驿门里,门房有官兵忙出来施礼:“小姐!您有事吗?”

  郭彩云说:“我奉大帅大令,到这里探望太君!”

  门房的官兵忙说:“小姐!元帅曾经吩咐,不管是谁到这里来,都要禀报太君,得到允准,方可入内。小姐,请您少待,小人进去通禀!”

  郭彩云说;“好!快快去通禀,就说郭彩云来拜见太君!”

  门房的官兵连说:“是!”入内而去。

  且说佘太君一家,被郭大朋诓进潼关城内,已经四天。依着佘太君早就要走,郭大朋再三殷勤挽留。佘太君不知郭大朋的用心,还以为他是真心相待,无奈才在这里暂住。

  这一天,佘太君正和她的儿媳、孙媳、重孙媳等人,在大厅之中闲谈,门房官兵进来禀报:“启禀老太君!外边有郭元帅的小姐郭彩云前来向太君请安!”

  佘太君一听,心中暗想;郭大朋究竟要干什么?怎么又换了他的小姐前来。嗯!管她呢,让她进来听听她要干什么再说。忙说:“有请!”

  门房官兵传出话去,郭彩云带着陆云娘、陈平、石槐,陈志坚、石金玉等人来到大厅之外,其他人暂在厅外等候,郭彩云先进到大厅之内。

  郭彩云边走边想:杨家这一帮寡妇太太,年轻时俱都是马上英豪,在南征北战中立过汗马功劳。我今天可要一开服界了。想着,进到大厅之内。抬头一看,只见在大厅正中,太师椅上端坐一位白发如银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寿纹堆垒。身穿万字不到头的百寿袍,手拄龙头拐杖。再往两旁瞧,两旁之人也都上了年纪,却都是武装佩剑,英气勃勃,气宇轩昂。郭彩云不敢多看,急忙双膝跪倒在佘太君面前,说:“太君在上!孩儿给老祖叩头问安!”说着,规规矩矩给佘太君叩了三个头,然后站起,立在一旁。

  余太君见进来的这位姑娘,生得俏丽无比,一脸英气,忙问:“姑娘,你是何人?为什么来向老身叩首问安?”

  郭彩云说:“太君!孩儿乃是潼关太帅郭大朋之女郭彩云,特来向太君问安。”

  老太君心想:郭大朋究竟想干什么?今天他不来了,却换了他的女儿前来。就问:“姑娘!你来可有什么事情要和老身讲吗?”

  郭彩云欲言又止。佘太君活了一百多岁,那真是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饭都多,一看便知郭彩云有什么机密事要说,但又心存顾忌,就说:“孩子!你但说不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郭彩云想:我若直接了当说我爹要害她们,她们必然不信!我要说我和杨金豹有了交往,自己脸上又下不来。最后想:我还是先把院子里等候的人先请进来和她们相见,自然就会把事情讲清楚了。于是,说:“老太君!有几个人要见您,现在厅外等您传见!”

  佘太君忙说:“那就快请进来。是什么人要见我这个老婆子?”郭彩云说:“请您稍候,待我出去叫他们进来。”郭彩云出外,先把陆云娘领进大厅。陆云娘一进大厅。

  马上跪下,口称:“老祖母!各位祖母!孩儿陆云娘给各位祖母叩头了。”说着膝行向前,来到佘太君面前,伏地失声痛哭!

  大厅之中这些寡妇太太,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阵大乱。陆云娘失踪十余年,谁都以为她已不在人世,如今突然出现,大家真是优喜参半。

  余太君说:“你们先别乱问!静一静。”

  大家静了下来,余太君说:“云娘!孩子,你起来说话。”

  陆云娘又叩了几个头,然后站起。余太君命仆妇给她打了个座,让陆云娘坐下然后自然便询问她这十几年的往事。

  陆云娘说:“启禀太君!往事请以后容孩儿慢慢告禀。现在有紧急事情,迫在眉睫。”说着,先简单地讲了杨金豹失而复得的情况。杨金豹是老杨家传宗接代的独苗,那些寡妇太太自然是关心百倍,又是一阵骚乱。

  陆云娘说:“这位郭大帅的千金彩云姑娘和金豹已有了婚姻之约。郭姑娘得知她父今天要火烧金亭馆驿,意欲杀害咱们全家,现在外边已由重兵包围,须得马上向外突围。”

  众家寡妇太太一听这个消息,更是一阵大乱。

  余太君说:“媳妇们!你们都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怎么一点沉不住气。大家不要乱,先请这位郭姑娘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我们也好来想对策。”

  大家安静下来以后,郭彩云刚刚要讲,忽然听得守在门外的女兵,高声禀报:“小姐!不好了!大帅命人运来大批柴草,堆在馆驿四周,马上就要放火了。”

  就在此时,忽见外边火光冲天,郭大朋已经命人点着了柴草,眼看杨家一家都要避火焚。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