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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杨树林看着杨帆,见他表现出一副天真无邪状,觉得很伤心,杨帆学会撒谎了。

  杨帆看杨树林没反应,以为他无计可施,便起身说,我写作业去了。都要走到里屋了,杨树林突然蹦出一句:我可证据确凿。

  杨帆一回头,杨树林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正是杨帆写给陈燕的。

  原来,杨帆头天晚上写完信后,夹到作业本里,已经想好了第二天和陈燕一起写作业的时候给她,可是却夹到第二天要交的那个作业本里,所以刚才杨帆没有从第二个作业本里找到信。数学老师在批改杨帆作业时,发现夹了几张纸,还挺香,就打开看了看,看到了杨帆的内心世界,出于对教育事业负责的态度,又把杨帆的内心世界介绍给班主任沈老师看。沈老师看完,觉得有必要告诉杨树林,于是杨树林也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内心世界。

  杨帆走过去把信撕得粉碎,憋红了脸。

  杨树林说,你们沈老师给我的。

  杨帆把纸片装进兜里,说,那你还留陈燕吃饭。

  杨树林说,我那是鸿门宴,吃饭的时候把刚才对你说的话再对她说一遍。

  杨帆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亏你想得出来。

  杨树林说,我这是为你们好。

  杨帆说,那你还让人家下回来玩,虚情假意。

  杨树林说,我那是客气客气,毕竟是你的同学。

  可是杨帆觉得杨树林一点都不客气,写给喜欢的姑娘的热情洋溢的信被自己的父亲冰冷地掏出来呈现在自己面前,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此。

  杨帆进了屋,关上门,冲着门外小声说了句:走着瞧。

  虽然以还算令人满意的成绩直升入本校的高中了,但杨帆从此和杨树林没话了。除了对着干的时候,父子唇枪舌剑。多少次杨树林态度越和蔼,杨帆越是蹬鼻子上脸。最后杨树林不说话,杨帆的反作用力也因为作用力的消失而消失了,杨帆仍意犹未尽,为杨树林没有多说两句感到遗憾。

  陈燕考的高中是区重点,离杨帆的学校不远,两人常见面。尽管杨树林告诫杨帆谈恋爱早了点,但杨帆还是毅然决然拉起陈燕的手。

  这天杨帆和陈燕去红楼电影院看电影。自打上回和考上技校的鲁小彬、冯坤见面,鲁小彬临走给杨帆留下一个避孕套,杨帆就心神不定,总觉得得用上,要不浪费了。每次一幻想使用时的场面,杨帆就心潮澎湃。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有时候他觉得很正常,毕竟岁数到了,荷尔蒙分泌正常,再说了,鲁小彬都是先驱了。可是现在杨帆和陈燕的关系距离使用这东西还为时尚早,为了不让它过保质期,杨帆觉得进一步发展和陈燕的关系很有必要。

  进了电影院,杨帆和陈燕在最后一排就坐,前排做一些事情后面能看见。电影还没演完一本,杨帆已经亲在陈燕的脸上。

  当电影进入发展阶段,杨帆觉得他和陈燕也应该继续往下发展,不仅局限于在脸上亲一下。于是试探着把手放在陈燕的后腰上,陈燕没什么反应。又把陈燕拽在裤子衣服扥了出来,陈燕知道杨帆的意图,说,这样不好。杨帆说,又不是外人,咱俩都是男女朋友了。陈燕说,做这事早了点儿。杨帆说,早晚都得做,我愿意做一个走在时间前面的人。陈燕说,你现在摸了,万一以后咱俩不在一起了怎么办。杨帆说,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的,我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陈燕说,以后什么都会变的。杨帆说,但我的心不会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让我摸一下吧。杨帆苦苦央求,陈燕的心有点儿软了。杨帆又说,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还停留在初级阶段,鲁小彬都后来者居上了,他已经不是男孩了。陈燕说,那他是什么。杨帆说,是男人。陈燕说,这有什么区别吗。杨帆说,当然有,从男孩到男人,是一种质变。陈燕对杨帆的话似懂非懂,觉得杨帆对现实的不满和自己有关,她有责任消除杨帆的不满,说,那你就摸一下吧,就一下啊,于是松开揪住衣服的手,做出英雄就义前才有的凛然状。杨帆突然害怕了,有点儿不知所措,其具体表现就是手心出汗,真该摸的时候不知道该摸左边还是右边。最后杨帆屏住呼吸,心一狠,把手按在陈燕右边的乳防上——因为他坐在陈燕左侧,伸出的是右手,从陈燕背后经过,放在右乳上会比较自然。

  放了一会儿,杨帆平静了些,才发现还隔着胸罩。杨帆说,能不能别拒之门外,让我进去呆会儿。陈燕什么也没说,杨帆认为是默认,便推门而入。进去后杨帆还觉得有点儿生分,适应了一下环境后,和主人握了手。在杨帆的印象中,这东西应该是温暖的,柔软的,像豆腐一样,但恰恰相反,它的硬度像快冻上的豆腐,还有点儿凉。杨帆的手能感受到陈燕心跳的速度和强度。为了拉近和陈燕的距离,杨帆说,其实我也很紧张。

  过了一会儿,杨帆感觉那东西不那么凉了,便把手挪开,向另一个靠近。陈燕说,你要干什么。杨帆说,再摸摸那边。陈燕说,说好了只摸一下的。杨帆说,可是我得一视同仁啊,不能偏向,把那边忽略了。陈燕问,手还痒痒。杨帆说,手是不痒了,但心里痒。陈燕想反正一边已经被摸了,另一边再被摸一下并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损失,便没阻拦。杨帆的手刚着陆,就被陈燕拽了出来。杨帆说,别就点到为止,再放会儿,太短暂。陈燕说,你爸来了。

  杨帆顺着陈燕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杨树林正和一个女人在前面找座位。杨帆对那个女人的身影很熟悉,连陈燕都认出来了:那不是沈老师吗。

  杨树林和沈老师并排坐下,像一对夫妻,没有丝毫生分之感,也不像热恋中的情侣,搂搂抱抱,黏黏糊糊,而是安静地看着电影,两个人的头呈八字型,分别向对方倾斜。陈燕看了感叹说,你爸和沈老师进展神速啊。杨帆说,我也没想到啊,他俩偷偷摸摸地都到这种程度了。

  原本杨帆在那方面的兴趣和好奇以及开拓心,随着杨树林的到来而烟消云散。为了不被杨树林发现,杨帆和陈燕在电影结束前便提前退场。在电影院门口,杨帆看见了杨树林和沈老师的自行车,两辆车还锁在一起,一辆靠着另一辆。

  一天杨帆放学回来正写作业,邮递员送来一封加拿大寄来的挂号信,寄给杨树林的,杨帆翻箱倒柜找杨树林的印章,发现一盒避孕套,打开一看,只剩半盒了,同时发现了杨树林送给沈老师的那条红围脖,杨帆心想,看来他们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开火了。杨帆并不为此郁闷,甚至还有点儿高兴,他俩好了对杨帆也有好处,以后作弊沈老师监考的话还能罩着他,历史政治这些课还要学一年半。

  信是薛彩云寄来的,内容还是向杨树林索要杨帆,加拿大有良好的学习环境,空气质量也好,听说国内污染很严重,总而言之,加拿大各方面都有利于杨帆的发展和发育,薛彩云希望能和平友好地解决杨帆这一争端,如果杨树林觉得就这么让杨帆走了亏,那不妨开个价,毕竟杨帆长这么大吃了他不少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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