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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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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一) 徐主任开金口了,说:"小张啊,早上老朱把你的情况说过了。"我鸡啄米一样点头不迭,然后期待的看着他。猪头继续说:"棘手啊,这可是大工程,不仅许多厂家都盯着,市里也相当重视,看管的很严实。我的前任你知道吧,他不小心栽进去了,牵连了一大批。你们和上海那个厂家,不也是白费了一番大力气?" 我偷偷撇嘴,他这是个桥段,不把事情说的难如登天,就不足以显示他的重要性。谄媚的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徐主任如看到一个手雷,忽的蹦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快收起来。"我根本就不理他,二话不说话开始硬塞。徐猪头像是躲着瘟疫,连连摆手,就是不从。后来他火了:"小张,你再这样我可不帮你了,快收起来。" 我大感无奈,心灰意冷的又把红包放回了原处。徐主任看了我一眼,饶有深意,继续说:"但是我考察了下你们的单位,近几年来的业绩,很不错啊。在一些大的工程上面都有建树。"他这话还算靠谱,让我兴奋,就竖着耳朵继续听下文。徐主任又跟品毛尖一样,呷了口茶:"所以对你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我赶紧道谢,谦虚着说,谢谢领导夸奖。 他说了半天,我终于搞清楚问题的关键所在:徐主任单位其实是一个发包方,把整个工程都承包给了一家国有的大型企业。艰难之处在于,承包方其实已经有了意向的合作厂家。 我灰头土脸的问他:"难道没有改变的余地了?"徐猪头想了会,说:"也不是没有,我们业主方的意向也很重要,我已经和承包商打了招呼,让他们公开招标。"这虽然是个办法,却还是让我大感无措,招标说起来光明正大,私底下不知有多少猫腻。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患得患失的说:"好是好,可是这里面水深得很呀。" 徐主任瞟了我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来给你撮合,你自己再去努力,这个承包商也正好在南京,我这里有他们一个副总的名片,和我关系还行。你加把劲应该问题不大,我得走了。" 欣喜的接过他甩来的名片,然后哈着腰送他出门。忽的想起了那个红包,就猥琐掏出,对着他一通乱塞。徐猪头朝我心照不宣的笑着,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不动声色的揣进了怀里。 他临走的时候说:"过了十一长假就开始招标,没几天时间,你抓紧回去准备吧。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我答应着,想要是送他出茶楼,他却拦住了我,朝四周环视了下,整一克格勃:"人多眼杂,我先走,你随后。" 这个项目如果顺利拿下,就是蹭点残羹剩菜,也能轻而易举的上七位数。这是我工作以来,所经手的最大的一个项目,没有任何人协助,也不能容忍有人横插一杠,哪怕是我的吴总也不行;我可以再单位高昂着头颅,可以在陈小芸面前挺直房奴的腰杆,可以摆脱兄弟朋友给我扣上的负资本家的大帽子。没有理由不兴奋,没有理由不得意,没有理由不激动。 平复了一下心情,把自己从钱堆里生拽出来,订了张下午的机票:今天是三十号,明天一天的时间准备所需要的资料,应该够了。把那本该死的三八杂志,撇到纸篓里,喊服务员过来埋单。被我差点骂哭的那个女孩,再次走了进来。她已经乖巧许多,不再摆着一副臭脸。 我心情大好,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就说:"刚才对不起,有些失礼。"女孩子朝我一笑,说:"没事。一共一百八十三元,先生,现金还是刷卡。"我终于有了装款儿的理由,掏出三百块,拿起公文包,对她说:"不用找了。" 走出了茶楼,没来由的觉得浑身有劲,眼前一阵亮堂,金灿灿的,钱途大好。从怀里摸出,徐猪头丢给我的名片,只扫了一眼,就跟遭遇雷击似的,怔在了当地:怎么会这么巧。 (二) 名片,在我看来就是明骗。这玩意看起来必不可少,其实一文不值,有人发的习惯了,遇到妓女也会双手赠上一张;名片上的名头越多,看来越恐怖,它的主人越有可能是一失意的装B贩子:把张破卡片当成充气娃娃或者电动黄瓜,然后无休止的自慰来、自慰去;一般来讲,名气越大的人,名片就会越简单。 比如说奥巴马,人家用不着名片,一样家喻户晓,打个喷嚏,都能导致大盘触底,金融震荡;抬一抬脚,全球都会鸡犬不宁,人仰马翻。我手里的这张名片,看起来相当不起眼,普通的尺寸,普通的字体,一点都不花哨,甚至太过简单。 我不是惊讶于它的简单,而是惊讶于上面稀疏了了的几个字:宏大集团。王绪。宏大集团我听说过,实力雄厚,在江苏甚至全国都排得上号;那个人名更是如雷贯耳,没齿难忘。 他就是李方那孙子一直愤恨到耿耿于怀的嫖客,就是我一直好奇到耿耿于怀的王八。而如今,我再也没了好奇的心情,虽然我一度怀疑这王八背上的绿壳,比绿地广场上的紫峰大厦还高出半尺,乃南京最高的建筑物,可都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我现在必须要征服,这个背着世界第七高度的老王八。只有这样,我的前途和钱途才会坦坦荡荡,一马平川。 翻开另一面,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上面有个手写上去的手机号码。这11位不起眼的数字,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让我不禁开始感激起徐猪头来。我又把玩了会这个名片,忽然想发笑:妈的,这个世界当真无巧不书,处处充满喜感。 上了出租车,直往机场奔去。开车这厮是个黑心蛋,开口就要一百,换做以前,我早对着他一顿臭骂。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到了机场高速路口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拿出一看,是条短信:谢谢你。 我成了丈二和尚,大感莫名奇妙,就回了条:你谁啊,真感激就拿出点实际行动,以身相许或者重金相赠,整句套话多没劲。手机又动了:身以许过了,晓晓。我看了冷汗直冒,没敢再回过去,瘫身下来,就开始一个劲得后悔:我这不是傻逼么,好端端的发给她名片做什么。 晓晓的短信让我从云端跌倒了谷底,一直到机场我都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半自责半恐惧:她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临登机前,手机又震动了,我颤颤巍巍的拿出来一看:怎么不说话了?放心吧,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纠缠你。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一夜之间长大了,谢谢你让我一夜之间坚强了。谢谢。 我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忧愁。她的话就如把匕首,深扎在了我的心里,让我疼到了麻木,没知没觉的伤痕累累,血流满地:我到底是何时变得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如一只洪荒禽兽,以自私为生,以无耻为荣。 心情低落的上了飞机,到舱口的时候,有个美女空姐说:欢迎登机,请往里面走。这声音有些耳熟,我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是上次那个对我横眉冷对的美女。我想取些乐子,想让她再龇出如陈小芸一样的可爱来:心里堵得荒,希望有个缓冲。我和她打招呼说,美女,记得我不?美女空姐一脸的漠然,对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是?" 她看来是忘记我了,其实她又怎么会记得我:像我这样的人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乘客万万千千。我忽的有些释然,活下去需要记得很多人和事,同样也需要忘记许多人和事。每天都会遇到新的,每天都会送别旧的;每天都会说一下再见,却慢慢的再也没见。 我和晓晓也会如此,不管她的所作所为究竟为何,不管我有多少纠结,我至于她,她至于我,都只不过是交叉了一下,便会匆忙错开。一旦错开,什么都会无关紧要。我没有介意美女空姐的失忆,对着她展颜一笑,真心的展颜一笑,然后掏出手机,给晓晓回了两个字: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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