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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说",胡杨说我笑起来好看。

  麻蛋说,跟苦瓜上画张鬼脸似的。对了,你得帮我追苏然呀,你看人家那小微笑。

  苏然是我的好朋友吧。我是个孤独的人,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而且是人为禁锢,疼痛无以复加。苏然是个天使,她给了我最多笑容。我喜欢她给我梳小辫,喜欢她给我穿她漂亮的衣服。她从家里带来好吃的,总是两份;她买东西,总是两份。然而,胡杨不会是两个。但我明白,自己永远是灰姑娘,而且穿不了水晶鞋。

  我知道,麻蛋喜欢苏然。他总在她面前高谈阔论。还有胡杨,在苏然面前像个绅士一样,不像对我那样霸道独断。

  冬天的时候,我总是略显单薄。胡杨就将他的围巾给我套在颈项上,说,别冻坏了……呃……你的脖子。我知道,他关心的也只是我的脖子。但我仍很温暖。我仿佛嗅到了一种味道,一种春暖花开的味道,在胡杨清新的气息中牵挂起麻蛋脏兮兮的狗皮帽子和暖暖的围巾。

  一个周末的夜里,同学大都回家了。我不回去是因为车票之于我是一种奢侈,尽管我很挂念奶奶。苏然也破例没回去。我"说",你的身体这两天一直不好,怎么还不回去?

  苏然大哭起来,说,洛洛,你得帮我。我怀孕了。

  我傻子一样愣在那里。

  苏然说,这是胡杨的啊。

  我拼命点头答应她。我本来和胡杨约好了明天要去看冰灯的。

  我抚摩着她的发丝,安抚她,微笑着平息她的恐惧。她沉沉地在我怀里睡去,天使一样。半夜里,我眼睁睁看着床单变成红色,惊恐在我喉咙里流窜,我感觉到胡杨的血在流淌。

  苏然在疼痛中醒来,我抱着她,她抱着我,我心里低低地哭,麻蛋,出了大麻烦了啊。苏然突然弓起身子,我眼睁睁看着一大团血块从她身体里掉出。我泪眼朦胧,感觉仿佛有东西也从我的身体里剥离了一样。

  我帮她收拾床,帮她擦拭晶莹的肌肤,直到我认为很干净了。她虚弱地微笑着,说谢谢。我微笑,看着这个美丽天使。

  她指指那些血迹斑驳的床单,我示意她我将它们扔掉。她疲惫地闭上眼睛。

  开门时,突来的手电筒划过我的脸庞。我惊慌失措,床单散落一地。查夜的老师说,你在做什么?我看着满地的血色知道无从隐藏,惊恐地哑哑地摇头。惊醒了的苏然从床上冲了下来,看到手电筒光束下那堆床单和血块,她紧紧地护住我,几乎哀求地对着查夜的老师说:老师,你们就放过周洛儿吧。她是个哑巴,她不会说话,她是被骗才做出这样的傻事。

  我看着苏然为我着急得都流泪了的眼睛,呵呵地傻笑。

  第二天早上,我没见胡杨。

  下午胡杨阴着脸问我为什么爽约?我看着他,眼睛血红,将他的围巾恨恨地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胡杨冷笑,说,难为你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我看着他愤怒的脸和痛恨的眼神,咽喉像火烧一样痛苦。

  胡杨啊。

  周一,我进了教导主任室,主任叹气,摇头,顿足,再叹息,再摇头,再顿足。

  周洛儿,你写出那个人的名字,你就从轻发落。

  我一脸茫然。我写什么?我站了一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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