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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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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中起伏之间,我恍惚地看到,记忆里所有人的面孔重叠起来。 所有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轰鸣声在我的头顶炸开,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的时候,我闭上眼睛,无声地说一声,再见。 再见,那些回不去的过去。 再见,那些不可预知的未来。 再见,那些匆忙路过我薄凉的生命,斑驳的青春,却留下那么多印记的,人们。 在幽深暗蓝的水底,消失了的最后一线光芒。 当我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许至君临窗而立的落寞背影。 [5]给我戴过绿帽子的女人,你是唯一的一个,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 从林逸舟的葬礼回来之后,我整天就在昏沉暗淡的房间里与我的回忆作斗争,不用任何人提醒我,我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无论我去到何处寻找他,全世界再也没有第二个他了。 许至君放下他所有的事情陪着我,他还特意去买了一套Bose音响回来放轻音乐和爵士乐给我听,这个牌子的音响特点是高音清亮纯净,音质细腻。 可是我记得林逸舟用的不是这个牌子,他用的是Boss,浑厚有力的低音效果最适合用来听流行音乐和重金属摇滚。 当时年少春衫薄,我永远记得我们背靠着背一起听Linkin Park的那些日子,它们在我这断壁残垣的生命之中闪闪发光。 许至君说他那天把我带回来,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给我幸福。 哦闹革命如他总认为人的一生一定不会缺乏幸福的机缘,可是他不明白,如果我过得不幸福,不快乐,并不是他给不了我这些,而是我不要。 我曾经以为幸福的标准都是一样的,可是当我被命运一次又一次拿走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之后,我对这个词语的理解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对于明天,我已经丧失了一切憧憬。 许至君有一天忽然间同我说:“你做一下这份测试。” 那是一份明尼苏达人格测试,其实很早以前我自己就说过了,那还是我跟周暮晨分手之后不久,当我发现自己总是用自残来发泄内心阴郁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了。 我不知道怎么向那些觉得我有神经病的人解释,我的自残,其实是为了疗伤。 许至君正色:“落薰,我觉得你有抑郁症。” 我拒绝他带我去医院检查的要求,我又哭又闹,这种歇斯底里的状态让他疲惫不堪,有好几次我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我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彻底杀死自己。 或许,我的一生,就是这个样子了。 可是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应该值得更好的爱与被爱。 做人其实不应该太自私吧,不应该像林逸舟那样,用最霸道的方式——死亡占据着我的余生,用最决绝的方式赢得我的爱与怀念。 我是不是应该安静地离开,还给许至君一片安宁的空白? 在我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自拔也不愿自拔的时候,另外一件让我措手不及的意外又发生了。 许至君接到康婕的电话,阴沉着脸色走过来,对我说:“我们一起去看看珊珊。”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他帮我披上外套,不容拒绝地握住我的手,那双手那么温暖,曾经给过我那么多的力量。 可是那个夜晚是一个分水岭,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对他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很多次我都想,如果他没有摁掉那电话,我也许还能听见林逸舟对我说些什么。 不管他会说些什么,我会开心还是难过,起码我还能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许至君深深地看着我,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他把自己脖子上那枚翡翠,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说:“程落薰,拿出你以前的勇气来。”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下楼,上车,开了很远很远,我才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我的勇气,用光了。” 是不是人越长大,阅历越丰富,受过的伤害越沉重,勇气就会慢慢地,慢慢地消失殆尽呢? 当初死皮赖脸央求周暮晨跟我重新开始的的那个我到哪里去了? 当初怀着矛盾而忐忑的心情去看望亲生父亲的那个我到哪里去了? 当初为了要给林逸舟一个惊喜咬着牙让文身工具的针头扎进胸口的那个我到哪里去了? 形还在,神已碎。 我是一片渐渐凋零的梧桐树叶,虽然茎脉依然清晰可见,但我知道已暮气沉沉走向了枯萎。 就像此刻我眼里的长沙,它还是那么喧嚣,这么嘈杂,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它成为了一座荒芜的城? 许至君到康婕家门口接了她之后,她含混不清地向我们说了一下大概的状况,其实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她就知道宋远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这天,怎么越来越凉了,这座城市,怎么越来越陌生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它是希望之城,但是对于我来说,它是绝望之城。 我得到的都是侥幸,我失去的却是人生。 第一次看见孔颜的时候,我和康婕双双怔住,当然,孔颜的反应跟我们也是如出一辙。 忽然间我有一种错觉,好像时光倒退,我们依然是年轻而倔犟的一群孩子,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感情问题摆出了一副誓死也不能退却的姿态。 加深尴尬的是周暮晨的到来,他气喘吁吁地从楼梯口跑上来,看到面前这三个沉默者,目光里却充满了敌视的女生,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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