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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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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林逸舟,没有了你,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意义。 从前的长沙,是一张彩色照片。 以后的长沙,是一张黑白照片。 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我劝过你那么多次,叫你不要玩那些新型毒品,叫你开车不要开那么快,你总是对我说的话置若罔闻,你总是以为你还年轻,就应该张扬,应该跋扈,应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现在好了,你永远都不会苍老了,你将永远这么年轻下去。 可是我呢,我怎么办?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这就是我们的写照。 可是你知道吗,没有了你,我一天都熬不下去。 在我晕倒之前,我做了最后一件事。 我把他左耳的那枚耳钉取了下来,插进我的耳蜗里。 林逸舟,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你能不能够看着我的眼睛,说一次? 只要你说一次,多久的等候,我都可以承受。 只要你说一次,再痛,我都可以忍住不哭。 只要你说一次,好不好? 接下来的事情我全然不知,林逸舟的父母什么时候赶回来,他们在医院里互相指责是对方不关心儿子才会酿成这样的大错,他的母亲几度昏厥,父亲也在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躺在许至君的小公寓里,脑袋里像是灌了又稠又烈的岩浆,我哭,我呕,我迷迷糊糊,我就是醒不过来。 他一直守着我,根本不敢闭眼,康婕和谭思瑶轮番来看我,陪着我,可是他就是一步都不肯离开。 是夜,我迷迷糊糊爬上窗台,看着远处的湘江,楼下的行人,我想跳下去。 他从客厅里冲出来,极其野蛮而粗鲁地把握拽下来,我懵懵懂懂地看着震怒的他,我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他好不容易压住心头的怒火,沉重地说:“你冷静一点!” 我打断他:“你有刀吗?” 我不知道我此刻像个什么样子。可是他严重那些心痛毫发毕现,他摁住我,轻声说:“落薰,你别闹了,人死不能复生……” 他真是奇怪,谁死了?,每个人都好好的地活着,有谁死了? 我不理他,又爬回床上去躺着,他跟过来在床头坐下,一直看着我,我不管不顾地拉起被子蒙住头。 过了很久很久,我听见他轻轻关门的声音。 我蒙在带着清香的被子里,狠狠地哭了起来。 还可以哭出来,多幸福。 曾经听人说,能够痛哭便是好事,代表着伤口在痊愈。 没有用的,其实都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能痛哭之后或许真的能够放下包袱继续前行,但是那绝对不是我。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那么多的长夜,那么多的不安,那么多的创伤,我永远都不可能痊愈了。 不要对我说生命很长,世界很大,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了。 不要告诉我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要告诉我世上同一个类型的男生还有几万个,不是这样的,有些人,永远无可替代。 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林逸舟了。 他就像一片土地,从我们相识的那天开始,那片土地上的炎寒冷暖都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我的心里。 我那么执拗地认为自己就是他的守望者,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 在他拼劲生命最后一口气想起我的时候,我居然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摁掉了他的电话。 我就是这样守望他的吗? 我想起我曾经那么恶毒地诅咒他,你迟早会死在这辆车上…… 我不敢想象,将来我在路上看到跟他同款的车的时候,我会不会当街崩溃。 我不敢再去他曾经居住的那个地方,我不敢再踏入那间承载着我们记忆的公寓,那里记录着我们自始至终的全过程。 我的脑袋里有一个关于回忆的软件,它将画面渲染,去色,定格,特写,淡入淡出……每一帧我都不忍卒读。 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他对于我来说何尝又不是?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伤害到体无完肤的地步? 我恨我自己的犀利狷介,我也恨他的漫不经心,我们补钙指望对方以我们自己所期许的方式来爱自己,我们不该妄想向对方索要同样的感情。 我恨他,我也恨许至君,我更恨我自己。 我恨得想要杀死我自己。 我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到许至君,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好,他也不会知道我到哪里去了。 事实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杀死我自己呢? 我茫然地在路上走着,我踉踉跄跄,也跌跌撞撞,我的视线很清晰,可是我的心里很糊涂。 我去文具店买了一把美工刀,很精致,一看就知道很锋利,我想这样很好,越快越好,这样我就不会太痛。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江边,天色渐渐晚了。在血色的夕阳之中,我坐在石阶上抽了支烟。 身旁是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绿色高草,泥土的芳香此刻显得那么真实。 我脱下脚上白色的匡威,拾阶梯而下,光着脚去天堂的话会比较轻松一点吧? 我一步一步在暗蓝幽深的水里艰难地、缓慢地前行。 黄昏的天空,夕阳瑰丽逶迤,光线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掌。 我的喉咙里好像落满灰尘,江水温柔地包裹我,像是迎接远归孩子的母亲。 我全身沉浮于水里,脚下渐渐失去了依托,用那把美工刀划开手腕的时候,我不觉得疼。 鲜红的血液在水里一圈一圈地洇开,像盛开在水里的蔷薇。 我的头终于也埋在水中,江水灌入我的眼耳口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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