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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我想,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我想我的父亲可以得到保障。"梅朵说。

  "出了什么事,梅朵?"夏澜宁惊慌失措地问道。梅朵看着他的眼睛,内心涌起巨大的悲怆,泪流了一脸。

  "出了什么事啊,你要急死我了。"夏澜宁面色大变,不顾一切地抓住了梅朵的手。这不是他见过的梅朵,梅朵一直是阳光乐观的,天塌下来她也笑嘻嘻地接住,更不用说见过她的眼泪了。她一定是出了大事情,不然怎么会这样呢?夏澜宁一边递纸巾给她,一边示意她冷静下来。梅朵自己也奇怪,自承受这重压以来,她第一次在人前这样的失态,为什么选择夏澜宁,而不是锦坤也不是伊菊?后者才合情合理啊。人的感情真是奇异的,都说恋爱失败做不得朋友,可是梅朵和夏澜宁,都觉得现在的感情比从前纯粹,轻松,而且真诚,就像她此刻,擦尽了脸,做三个深呼吸,自然而然地对夏澜宁说了。

  "澜宁,我的胃,出了一点问题,要到星期三才知道检查结果,可是我很担忧。因为我的妈妈就是得了胃癌离开我和爸爸的。我很怕她的病症会遗传到我的身上。澜宁,你明白么?我很怕。"新的热辣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夏澜宁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惊住了,此刻对面的梅朵,鼻尖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头发有些凌乱,就是一个慌乱无措,处于绝望之中的小女孩子,夏澜宁觉得内心动荡一下,又一下。他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开口说:"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梅朵啊,结果不是还没有出来么?你吉人天相,肯定没有事的。即使有什么,如今科学昌明,医术发达,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失态了,让你笑了吧。"梅朵勉强笑了笑。

  "没有。我很感动你把我当朋友。梅朵,不管出了什么事,我总是在你身边的。保险的事,你只要把你的身份资料给我,我一定帮你办妥。"夏澜宁,孩子似的夏澜宁,此刻是个多么冷静沉着的男人。梅朵的心,平静下来了。

  "我们喝一杯冰啤?"为了改变气氛,她俏皮地眨眨眼。

  "据我所知,冰的东西对胃不好,酒就更不好了,你点一块蛋糕吧。下次,等事情过去,我们再庆祝?"他柔声说道。梅朵听话地点点头,呵,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位置改变了呢?

  "澜宁,你年岁也不小了,有没有女朋友啊?"这个问题其实藏在梅朵心中已经很久了。

  "有。单位里女性同事占一半强,里面又有一半强是我的朋友。"夏澜宁一本正经地说。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嘛!"梅朵气结。

  "呵呵,梅朵你生气的样子最好看,凡事笃定的样子最不讨喜。我当然知道你指什么,可是我现在全力事业,没有那个心思。"

  "春花秋月都有时,事业固然重要,也不要因此错失了缘分。"梅朵真诚地说。

  "我知道。可我是一朝叫蛇咬,十年怕井绳呐!"说完瞄了梅朵一眼。

  "你说我是蛇?何其歹毒!"梅朵果然爆起来。她自己也奇怪,何以对着夏澜宁会这样,对着锦坤的时候,她不是温驯得很么?

  "没有女朋友更好,我正有一事请你帮忙。你先答应我!"梅朵说。

  "答应你,任何事!"夏澜宁看着她的眼睛,真心诚意地说。

  梅朵有一丝不安,但管他呢,临死的人有任性的自由,她这样安慰自己。果然,她一说,夏澜宁立即说好,也不问她用意何在。梅朵感激地笑了,夏澜宁,到底还是那个真诚善良的夏澜宁,他们之间,真的有一种手足般的亲情,他帮她,任何时候,都是一句话的事。

  从"初遇"出来,两人心有灵犀地去师院的校园里走了一圈。夏澜宁坚持送梅朵回去。梅朵不得不说,她现在和伊菊住在一起,并且她怀孕了。

  夏澜宁十分好奇,伊菊怀孕?一定是结了婚,那么她的丈夫呢?也许不在本市,可她没有家人么?怎么会和梅朵住在一起呢?可是他知道,那是另一个故事,他不方便问。

  按响门铃之后,就听到伊菊大着嗓门说道:"你死到哪里去了?我们反正已经报了警,待会你自己和警察叔叔解释。"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做梅朵的代理妈妈,失敬啊失敬。是我带她出去了半天。"夏澜宁笃悠悠地说道。看着门外的两个人一脸笑容,伊菊大吃一惊。

  "夏澜宁?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们俩?"夏澜宁知道伊菊误会了,他故意重重地搂了梅朵一把,说:"我们旧情复燃,情不自禁。所以忘了时间。"

  伊菊张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这是昔日的同学夏澜宁?除了一张脸还依希如旧,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她不知道她的模样看在夏澜宁眼睛里也有令他震荡的陌生感。他记得上学时的伊菊和梅朵形影不离,圆圆脸,大眼睛,个性热烈活泼,与那个理工大学的校园歌手那段轰轰烈烈的校园之恋人所皆知,可是现在的她,端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自然是翻转过去那一页了。都说女人做孕妇是牺牲大的,更有人说那是女人最丑陋的时候,可夏澜宁觉得伊菊倒是个例外,她显然瘦了很多,如果把肚子掩起来,根本看不出什么。脸容比学生时清秀很多,下巴尖尖的,一双大眼睛憔悴而美丽,令人不安。夏澜宁在心里叹息,还真有女大十八变之说。

  伊菊回头看了看梅朵,她一脸平静,一条手臂还挂着夏澜宁的胳膊上,不由得气急攻心,她转脸恶狠狠地对她说:"梅朵,你出去也该留个话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身体也不好,这样一走大半天,谁吃得消?"梅朵一边作揖一边笑着说下次不敢了,一点也不为她的语气生气。

  冬香乖巧,早盛了一碗热汤在旁边候着。

  "这又是谁?"夏澜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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