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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一直认为,在这样一家小店窝着,实在不符合我的身份和作派,可是我得说,只怕走遍全天下,都再吃不到这么好的卤肉了,为此,我不得不委屈自己在这里住下来—那一天明月请我吃完午饭之后,又请我吃了晚饭,见我打着饱嗝还没有走的意思,便问我家庭和去处,我于是详细地同她说了我的来龙去脉:“其实我是一条龙……”

  明月大笑:“阿牛大哥真会说故事,都可以去西市说评书了。”见我神色间略有尴尬,又轻描淡写地道,“如果确实没有去处,我这里虽然简陋,柴房打扫打扫,总还能住下一个人,啊不对,应该说一条……龙?”

  她笑吟吟拿眼睛瞟我,怎么看都像是揶揄。

  于是我就在柴房住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么。

  随遇而安是本君的一大优点:能够在浩瀚的东海遨游固然欢喜,窄小的琉璃宫挤挤也能待下去,大不了把身子盘好,尾巴藏起来;神通广大当然威风,实在什么本事都没了,做个平常人,吃吃喝喝,闲时馆楼外偷听一曲,也是乐事—反正都回不去了不是。

  何况长安总算是个好地方:热闹!

  卤味店的生意说不上很好,但是明月会尽可能地支使小二(就是那个偷卤肉的小贼)干活,杀猪、卤肉、端盘子、洗碗、清扫卫生……唯一不让他插手的就是切片。明月的刀工非常之好,有客来时,只要报一个数,几斤几两,明月懒洋洋拿起刀,随随便便将肉摔在案板上,随随便便一砍,绝对是不多不少刚刚好,再漫不经心切个十余下,些许声音也无,也不见如何动作,那碟中就装了一整碟薄如纸透如镜的切片,如上好的瓷器,整整齐齐排放着,都让人疑心如果掉在地上,会有极清脆的“哗啦”声。

  那刀功,啧啧,纯青得和太白老儿炼丹炉里的火一样。

  让人一见之下食指大动。

  让我一见之下爪子乱动……

  话到这里,可能有人要问了,他们都有活干,那你在干啥呢?

  我在吃呀,没看见吗,可忙着呢。

  当然我也不会搁下吹笛。我常常选深夜里爬到屋顶上吹曲子,夜里真寂寞啊,满天的星星都躲得没了影子,神仙也没有,妖怪也没有,不过杏花巷附近的街坊邻居都说,不知道哪里,每天晚上都杀鸡杀个没停,那鸡叫得可惨烈了,吵得人觉也睡不好。后来就搬走了很多人,生意也冷清了,明月还愁过一阵子,我还和她半夜出去找过,可是方圆百里并没有什么人在晚上杀鸡。

  除此之外,日子倒过得很安逸。

  【三】★ 知 音

  初来人间时才起秋风,满山红叶瑟瑟,后来枯草粘霜,再后来下了雪,满天满地的白,人人都穿得像个大肉包子。外面结了冰,地上很滑,很多人都是走三步退两步,有聪明人就干脆倒着走—啊我说的是我自己,我倒无恙,不过好多人被我撞倒,鼻青脸肿地追着我喊打喊杀,十分之小气。

  转眼冬去春来,昆明湖上化了冰,不知怎么回事,束腰的腰带竟然紧了很多,衣裳也短小了,捉襟见肘,好在我这一身衣裳本来就是龙皮所化,大小变幻随心所欲,否则置装费必然不菲。

  昆明湖的水绿得像碧玉,我想下去游个泳什么的,说不定能够挣脱封印。但是湖水奇凉,竟让我打了十来个喷嚏,最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也没现出龙形。我终于放下了回东海的念想,毕竟,我并不想做第一条被淹死的龙。

  春色青青,窗外的柳树都发了芽,这一天明月早早打烊,同我商量说:“阿牛(自我在卤味店住下以后,她已经不再称呼我公子,这一点让我异常惆怅),冬天过完了,我觉得你该出去找个活干了。”

  我眨巴着眼睛道:“不能留在店里帮忙么?”

  明月摊一摊手,异常为难:“你能干点啥呢?”

  她说的是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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