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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把我当什么了?"

  赫林肿着半边脸,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什么都不当,你在我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赫玉重重的坐下来,眼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采。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母亲。"

  赫林大笑着,好一阵,瘫在座子上,几乎不能停下来,眼泪都被笑出来。

  "你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母亲。现在又拿母亲两个字来压我?"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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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过来的时候,仍旧是午后。

  睡眠的时间越来越匮乏,常常闭上眼睛,直到干涩酸痛,仍是无法入眠。

  辞安把双手覆盖在眼睛上面,指腹微微发凉,瞳孔仿佛是一个裸露的容器,已经干涸。

  眼睛仍有痛楚,这是与生俱来的疾病。自幼年起,辞安便自知与别人不同,一到寒冷的季节。眼睛便会发炎肿痛,稍稍眨动便如同刺骨,然后便会有短暂性的失明。

  直到如今,身边的一切都变化万千,这病症却如同胎记一般的保留下来。

  辞安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再看不见这光。

  第一次眼疾发作的时候,还在上小学。那个时侯,他便已有现在的轮廓,满怀心事,独来独往,没有一个孩子喜欢他。某次上体育课,有同学把他的鞋子藏了起来,他一直没找到,只能赤着脚去上课。结果被刚从体校毕业的体育老师责罚,绕了操场跑10圈,仍是赤着脚。

  起初只是觉得脚掌痛,小城的操场都是泥土地,满是石子和垃圾。跑完3圈,辞安的脚已经磨得不成样子,血和泥污都混在一起,每踏出一步都是钻心般的疼痛。

  旁边的孩子边喊边笑,"陈辞安,跑快点,跑快点!"连老师也都停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能跑多久,仿佛在观看一场表演。

  不到8岁的陈辞安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羞耻,他感受那些人的目光,像是一根根的刺一样刺在他的背后。他不去看他们,只是不停的跑着,好像这是仅存的事情。

  然后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在母亲去接他去医院的路上,母亲不停的问,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你在学校都发生了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那时候的他已经懂得羞耻和恶意的代价,他把它们都吞下去,不向别人提及。

  直到善文也赶到医院,坐到辞安身边,辞安却毫无反应。他们才猛然发觉,他看不见了。

  这件事在那时候的家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就在那个时候,好像什么东西已经在悄悄的改变了。每个人都察觉到那些异样的讯息,可是没有人说出来。

  父母的第一次吵架也是在那个时侯,深夜,两个人在隔壁的房间互相咒骂厮打,善文握着辞安的手,如同要让他安心一样,可他自己也分明在止不住的颤抖。辞安看着这一切,暗自难过。他把它当成自己的过错。

  从那时起,他便已经学会惩罚自己。

  人与人之间表达痛苦的方式各不相同,有人是奔跑,有人是痛哭,有人是买醉。而辞安,一直都是沉默。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已是傍晚,表姨依旧是与表哥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给辞安草草的准备些饭食,辞安胡乱的吃了几口,汤水都透着一股隔夜的味道,再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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