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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张忙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那肯定是按这两年的综合成绩排名啦。你别听戴晓胡说八道,她成绩本来就不如你,就只上次比你多考了三五分,这有什么可耿耿于怀的?我说你也太窝囊了,这有什么好哭的?戴晓那人,小里小气心眼儿多,还特麻烦,我不喜欢。亏你还跟她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绝交就绝交,你怕什么!她这次倒是干净爽快了。”他自然是一心向着何如初。

  何如初一听,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语气也随之轻快起来,故意数落韩张:“反正你只会说风凉话!我心里可难受了。”不管谁是谁非,朋友闹到绝交的地步,实在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韩张笑着说:“你有心情多愁善感,倒不如多做几道证明题。只怕明天还有考试呢。”这话果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只听她叫起来:“今天不是才考完吗?”

  “许魔头为什么叫许魔头?你也不去想想!现在考试就跟吃饭一样,难道你吃了午饭,晚饭就可以不吃了?今天考完了明天就不能考,哪来的逻辑?”

  何如初唉声叹气、抱怨一番之后,也只好摊开习题本,埋头做起题来。

  何妈妈见女儿刚才整个人恹恹的,又哭成那样,到底放心不下,于是上楼来瞧瞧。听她在打电话,站在门外恰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明白,又看她趴在桌前做题,也就不进去了,轻轻带上没关紧的房门,下了楼。

  何爸爸拿了车钥匙正要出门,见何妈妈下来,顿住脚步,回头问:“她怎么样了?还哭吗?”何妈妈笑了一下,摇摇头:“没,做作业呢。那孩子真实心眼儿。”接着就将她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何爸爸摇头:“哎,这孩子,就算是老韩照顾照顾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她确实不错。倒是那个小韩,跟他爸简直就一个样。”

  其实何爸爸还真说过“请韩校长多多照顾女儿”这样的话,只是何如初哪会知道这些事。而何爸爸自然也不会让她知晓。

  何妈妈喊住他:“今天是周末,你上哪儿去?”何爸爸只说有事,打开门就走。何妈妈赶紧追上来问:“那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何爸爸的脚步停了停,说:“不了,可能很晚才回来。你让孩子早点儿睡。十几岁的孩子,天天晚睡早起,比大人还累,怎么受得了?”何妈妈点了点头,看着他进了电梯。

  上晚自习时,许魔头的数学试卷就发下来了。他抖着一沓卷子,纸张哗啦啦地响着,“上次的考试是给大家提个醒儿,若想进名牌大学,数学非得考好不可。我的要求是,150分的满分,像咱们这样的班,平均分要在138分以上。现在考试结果出来了,你们自己看看,谁达到这个平均分,谁又没达到。”

  等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试卷,他又说:“我要特别表扬钟越同学,他这次是149分,其实本应该是满分,但有一道题写的步骤有点儿乱,我扣了1分。当然高考时一般不会为这个扣分,我是故意扣这么1分,希望他再接再厉。”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钟越身上,有羡的有叹的,连满心懊恼的何如初也不例外。他本人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对这样一番高度的表扬能泰然自若,绝对是从小就习惯于称赞的人才做得到的。

  何如初考得正如预想的一般,不怎么好,128分,虽然这个成绩放在重点班都不差,可是离许魔头口中的平均分差了整整10分,她的心情立刻变得很低迷,连许魔头评讲试卷,她都提不起精神听,只是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刚洗的长发胡乱散在钟越的课桌上,如丝缎一般,她本人却毫无知觉,一味想着该怎么缩短这10分的差距。

  钟越鼻尖闻到淡淡清香,垂眸看见一片如云墨般的丝缎,手指下意识地在发尾扫过,触电一般立即缩回来,可是心已经乱了,如此两三回,完全不由自主。隐约只知道许魔头已经讲完选择填空题。他深吸一口气,不允许自己分心,将扰乱他的三千烦恼丝拂下课桌。

  何如初感觉到动静,睁着大大的眼睛回头看他,意识到是自己头发侵略到了他的“地盘”,连忙道歉,然后拿出丝带,随便圈了个马尾。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留长发的原因。小时候老被后座的调皮男生用文具盒夹头发,总是疼得眼泪汪汪的。可是剪了吧,又跟刺猬似的难看死了,而且还长得快,每个月都要去理发店修一次刘海。

  下课休息,韩张直接坐在她的课桌上,要看她的试卷,她不给。他笑着说:“藏着掖着干吗?给我看看,考多少分?”何如初问他考多少,他说145,错了一道填空题。

  她更不给他看了,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他不是人,考那么高,也不管她,算哪门子朋友!韩张眯着眼笑起来,说:“不给就不给,谁不知道你128啊!”

  何如初瞪大眼问:“谁告诉你的?”韩张指了指她前排的周建斌,得意地说:“还用你说?一问就知道了。”

  何如初心里暗骂周建斌大嘴巴,使劲儿推韩张:“去去去,上课了,上课了。”周建斌隐约听见韩张说他,一脸茫然地回头,见似乎没什么事情,又钻入题海里,完全在状况之外。

  韩张嘴里哼着小调笑嘻嘻地回自己的座位。

  何如初口里骂他叽叽歪歪真讨厌,抽出试卷摊在桌上,看着上面的红叉,忍不住又唉声叹气起来。钟越抬眼看了一下,想了想说:“给我看看。”拿过她的试卷翻了一遍后,他指着其中一道题说,“你这样做是化简为繁了,其实有一个更简单明了的方法,适用于这种类型的所有题目。你先找出对称中心,这个是关键,其他的就好办了……”

  何如初低声叫起来:“许魔头没讲过这种方法耶——你怎么知道的?”

  钟越微微一笑,说:“老师能讲的也有限,自己多看看就知道了。”何如初崇拜地看着他,竖起大拇指说:“钟越,你真厉害!怪不得刚才许魔头那样夸你呢,真是受之无愧啊。”钟越笑了一下,低头看书。

  一时间教室里只听见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下了晚自习,女生都走了,大部分男生围在一起谈论下午火箭队和公牛队的比赛。说着说着,周建斌突然问:“钟越,中午的时候,何如初为什么哭啊?”男生一听来了精神,问是不是真的,齐刷刷看向钟越。

  有人打趣说:“钟大才子怎么把人家娇滴滴的何小美女惹哭了?小心韩张找你算账!”大家起哄,全都笑起来,要钟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恋爱这种事情,学校屡禁却不止,而且越是禁止,学生越是偷着来。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之外,突然有一点儿八卦娱乐的影子,全都津津乐道,简直比当事人还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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