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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起风了,鲁迪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悄悄身上,从医院里出来,他就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脸上并无半点异样。也是,我怎么就忘记,他从来都是没所谓的人。豆蔻因为看了一场他的演唱会而从祖国的大西北跑到杭州来找他,他不感动,无所谓。我要他做我的男朋友,他不问原因,无所谓。现在我告诉他我们分手,他坦然接受,也无所谓。

  鲁迪,我不知道我用寡情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是不是有点偏袒了他。也许无情更适合他。可是,此刻,他的眼神里对悄悄的关切是真的。那里还有温度存在。

  成理坐在离我三米的地方,我看着他的同时,他恰好也转过身子望向我们这边,两个人目光的交汇点,似乎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了,我却说不清楚。

  我以为他知道我要让鲁迪爱上我的原因之后,会跟往常一样说我蠢。但是没有。他在搞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乌龙之后,对着再一次断了胳膊的我说:“去看看豆蔻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懂得那一刻的我,知道我的心需要有所依附,总之我感激他。

  成理的手机响起来,是那首感动全爱尔兰的民谣Craigie Hill。我沉闷的胸腔突然因为这首曲子的轻灵而开始舒展。没有人知道我在英国的时候曾独自去苏格兰寻找过克雷吉山。

  成理起身走到远处去接电话,我小声地哼起这首歌,悄悄靠在我的肩膀上,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第一次心里如此踏实。

  也许是太累了,回去的路上我和悄悄都睡着了。到医院已经是十点多的光景,我一进病房就看到坐在沙发里的景延,腿上放着电脑。我想,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电脑都相约集体自杀,那么景延一定也会与它们共赴黄泉。没有电脑,他的人生肯定得英年早逝。

  他抬头看一眼残花败柳的我,表情除了淡定还是淡定,但是语气显然透着不满意:“都成这样了,这么晚还往外跑?”

  我对景延很畏惧,每次见面都如履薄冰,生恐一步踏错彻底毁了我的良民形象,而就在我小宇宙飞快思索怎么回答他的时候,跟在我身后进门的悄悄一声尖叫地冲向他:“景延,你这个卑鄙小人。”

  人生果然是狗血澎湃的。不搞几个狗血剧情,让人折腾几个来回,就好像不完整一样。我完全不知道悄悄和我亲爱的哥哥之间竟然还有交情。而成理凝眉的表情告知我,他同我一样被处在莫名其妙里。

  倒是鲁迪在身后轻声叹了口气:“不是冤家不聚头。”

  比起悄悄的暴跳如雷,景延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仍然一派悠然自得,他在电脑上敲了几个字之后,语气生冷地说:“说我卑鄙的人多了。”

  我用左手捂着胸口,就差一口血没吐出来,我丝毫不怀疑,他刚刚敲电脑是在换签名,内容大概是刚刚这句话的下半句:你算老几?

  我和成理两个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很快从悄悄的下一句话里,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悄悄指着景延的鼻梁,怒发冲冠地说:“把小巴黎还我。”

  我听到这句话,醍醐灌顶般清醒,原来鲁迪的BOSS,小巴黎的老板是悄悄。我拍拍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智商低了好几寸,之前看到刻在木栅栏上的宋词,我就该有所怀疑才对。

  “是你自己要卖的。”景延合上电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悄悄,他自身强大的磁场,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可是我也说了,不卖了。”悄悄丝毫不畏惧他。

  “那你应该跟我的律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迈出去一步,企图直接越过悄悄。可是悄悄从来就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在我闻到火药味儿,准备阻止的时候,她已经直接动手了。

  Oh,my god。动手推景延的女生,估计她是第一个。对他拳打脚踢的女生,她更是史无前例的排名No.1。而在动手动脚之后,自己昏倒,估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我们三个人对这急转直下的剧情一脸茫然的时候,鲁迪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抱起悄悄。悄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外冒,她眉头紧皱,紧咬着嘴唇。鲁迪拔腿就往门外跑,低沉暗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叫医生啊。”

  成理和景延迅速跟出去找医生和护士。而我木讷地盯着楼道里那一滴滴随着他们的远去而铺展开的腥红,它们刺眼的盛开在我眼睛里,让我无法呼吸。我蹲在地上看着它们,浑身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成理站在我面前,他伸出手拨一拨我额前的碎发,轻声说:“已经送去手术室了,医生说可能会流产。”

  我没有看他,我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腿上的伤在张牙舞爪地撕裂我,可是我不觉痛。比起我心里被今天诸多事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这些实在不算什么。

  成理蹲下身子来,他用手使劲的抬起我的头,目光锁定了我整张脸,“疼吗?”

  “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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