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安无忌请罪。”出人意料的是,安无忌竟然如此说道。
明昭轻蹙起了眉头,疑惑道:“你有何错。”
“回禀皇上,那日……那日臣已经知道睿……凌凛要查的案子,也猜出了一些事,可是臣……”安无忌俊脸之上,满是愧疚神色。若不是自己的心软,她不会这样的,不会的。
“不用说了。”明昭打断了安无忌的话:“朕知道,不干你的事。他呢……”
武应安知道明昭说的是凌凛,愤然道:“已经关入天牢了,哼,早晚要发落他。”
“应安。”明昭道:“朕要亲自问……审他,你吩咐下去,要把他看好,等朕身体好后再去问话。”
“是。”
“朕累了,你们下去吧。”明昭黯然,那人,他,还好么。他、为什么要如此。
应天诊断得不错,凌凛刺明昭那一剑偏了不少,没有刺到心脏,只是伤了肺叶。并无性命之碍,至于昏迷,乃是流血过多而造成的。虽然安无忌等人有些不解,按凌凛的身手,莫论那时明昭并无防备,便是防备了,也不至于刺偏,也不知是凌凛一时心软,还是因为秦重死前拼命的抱住凌凛而造成的。不过不论如何,大卫明昭皇帝能逃过这一劫才是万幸,至于那个刺杀当今天子的狂徒,不管他是不是“皇夫”,是不是皇长子的父亲,是不是睿王,他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要不是明昭吩咐了,要亲自审问他,恐怕主持皇宫内外防务的龙易与武应安,早一把把他宰了,然后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在太医院众太医的精心治疗调养,无数珍贵药材的进补下,明昭的伤,日见好了起来,待到她能起身下床在侍女搀扶下慢慢走动之时,已经是凌凛行刺后的第十七日了。
初冬的阳光和煦而温暖,伤势初愈的明昭在侍书和抱琴的搀扶下,缓缓的在凝阴阁外的花苑内行走着。在淡金色阳光的照射下,明昭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憔悴的俏脸有着别样的风采。身后十丈处,武应安带着八名侍卫紧紧相随。
武应安出身将门,其祖武战受一等威远公爵,其父武钊为西川节度使,节制剑南、成都、汉州等二十一州,起居八座,开衙建府,威镇八方。武应安乃是武钊幼子,上有三兄,大兄元鼎二十年战死沙场,二兄三兄皆从军为将。武应安十六岁便被武钊送入宫中,从最低级的龙武军卫士做起,半年内升为队长,后元鼎得知武钊有幼子在龙武军中,下了特旨,将武应安升为侍卫,并分配给了明昭。
武应安自幼受其父忠君报国思想之教导,加之明昭御下宽厚,与明昭尤为亲厚,早已发誓要以死保卫主子的安全。这次事情发生之后,武应安在心中不知将自己怨了多少回,骂了多少回。也是因为这件事,武应安再也不肯离开明昭左右,定要时时刻刻跟随,护卫明昭。明昭虽不喜,但是也无可奈何,多次训斥之后,也只能让武应安带着侍卫远远跟随。
“皇上。”偷偷看了一眼明昭的脸色,侍书小心的说道:“皇上,咱们今天已经走了很久了,回去罢。”
“再走一阵吧。”明昭道:“难得今日太阳如此好,朕在屋子内闷得久了,想出来透透气,前面是西海子吧,朕想去看看。”
侍书面现犹豫之色,好一阵才道:“皇上,西海子那边风太大了,湿气也重,对您的伤口不好,咱们还是回去吧。”
“那去望云亭吧,朕记得那里有一株老梅树,长得极好,那去那边看看吧。”明昭轻轻道,脸现寂寥之色:“记得以前母后经常带朕去看,还有寄……”顿了一顿,后面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侍书眼珠一转,继续说道:“皇上,现在才什么时候,梅花还早着呢,您想看梅,听说花儿匠呈了不少绝妙盆栽上来,其中定定少不得梅花,奴婢去取上几盆来,您歇在暖阁子里,想怎么看,便怎么看。好不好。”
侍书自以为话说得不错,哪知明昭一声冷哼,怒道:“扯七扯八的,不过是让朕回去歇着,朕乃一国之君,难道自家后院都去不得么。”
“皇上……”侍书小嘴一扁,眼眶里的泪珠便开始打起转转来,几欲落下。
明昭本是心情烦躁,才要出来透气散散心,侍书为了她好,她哪里不知道,不过是因侍书处处阻拦而心中恼怒,才发了一通气。此时见侍书如此可怜可爱模样,心中再大的气也不禁消散了,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好了,朕回去歇着便是。”
“是。”侍书连忙应道,生怕晚一刻明昭便要反悔,叽叽喳喳嚷道:“奴婢去叫肩辇来如何。还有,还有,等下奴婢马上就去取梅花盆载,皇上是要看白梅还是红梅,或是绿梅……”
看得侍书如此模样,明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制止道:“不要,朕通通不要,你和抱琴跟着朕慢慢的走回凝阴阁就好,你也不要去搬什么盆载来,朕不喜欢那东西,好好的东西被那些花儿匠给糟蹋折磨得不成样了,朕还是要自然一点的。”
“是。”侍书虽然挨了训斥,却还是嘻嘻的笑着。弄得明昭也不禁叹道:“你呀,要是像抱琴一样安静,少些聒噪该多好。”不过大卫明昭皇帝随即便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话语:“不过你要是像抱琴一般,朕身边也太寂寞了,唉,你们啊。”
堪堪将明昭扶回软塌上躺下,接替秦重升为明昭随侍太监的王定急匆匆的行了进来,在侍书耳边说了两句话,侍书嘴一撅,低声道:“不见不见,皇上才散步回来,累了呢,怎么又来烦,真不识相。”
侍书声音虽低,横卧在软塌上的明昭却听到了,出声道:“侍书,什么事啊。”
侍书见明昭发问,重重叹了一口气,嘴一扁,肩一松,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情不愿的移上前去,禀报道:“回禀皇上,安大人求见。”
“哦。”明昭应了一声,道:“王定,把定中叫进来吧,侍书,扶朕坐起来。”
“叩见皇上。”安无忌行了进来,行礼道。
明昭轻轻一笑,道:“定中不必多礼,起来坐下吧,朕正好有件事要问你呢。”
“是。”安无忌起身却不坐,躬身道:“请皇上垂讯。”
“坐。”明昭抬起左手,微微向下按,示意安无忌坐下,道:“朕想问你,关于朕被刺的事,你们是如何说的。”
“回禀皇上。”安无忌道:“只说皇上为刺客所伤。”
“那可有人问寄……那人。”明昭说得云淡风清,但是在她心中,却是波浪滔天。尽管当年凌方竹之案是因自己一言而断,但是那人居然刺出了那一剑,为什么要刺,为什么,那人怎么能如此,怎么能。难道五年的夫妻之情,那人竟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么。一时之间,心痛如绞。
“睿王亦为刺客所伤。”安无忌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波动。
“那好……那好……”明昭喃喃说道,忽而,她出声道:“他关在哪里,朕……朕要去看……问他一些事。”
那人,是否真的不放在心上。明昭闭上了眼,恍惚间,一道飘渺的女声响起,不知来自何处,亦不知要去向何方。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是否真能除去一切苦,菩萨啊菩萨,明昭愿承担世间一切苦,受尽一切罪,只要莫再让明昭再受心伤,心静如水,不起波澜罢。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