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一走,侍书来不及再和老板推让,放了一锭银子在老板的挑子上后便蹦跳着去追明昭了,凌凛颜静月四人却是看傻了眼。
“好生阔气啊。”楚令亨喃喃自语道:“吃几碗豆腐脑还付银子,那锭银子差不多能把整个摊子给买下来了。”颜静月家中豪富,虽不及侍书出手这般大方,却也不诧异,只是说道:“那小姐容貌虽称得上秀丽,却也不是什么天人之资,反观她边上的那两名侍婢,却是一等一的人才呢。”
施上淳却反口驳道:“静月以貌取人,陋亦,那小姐虽不及侍婢容貌出色,但言谈举止,行动之间,却是气质非凡,雍容华贵,隐隐的还有一层不怒自威的气势,我看当是哪个世家门阀的大小姐,寻常女子,容貌再好,却难有这份气质。”
楚令亨亦点头附和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静月这次是看差了。”颜静月摸摸鼻头,咧嘴一笑,转向凌凛,道:“寄傲怎么说。”
凌凛却只是一直望着明昭离去的方向,经颜静月一问,喃喃自语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语一出,三人都是一惊,颜静月更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道:“寄傲莫非看中了这位小姐,那可是才子佳人,又是一段传奇啊。”
楚令亨一把把颜静月拉坐回凳上,道:“静月好好的圣贤书不读,却只看这些莺莺燕燕才子佳人的传奇,都入了迷了,整天只会说这些疯话。”
“去。”颜静月挥挥手道:“我就不信你不看,那会真记的真本还是我从你那里借来的呢,此时却又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你瞧寄傲这样子,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
“寄傲,寄傲。”施上淳推了推凌凛,道:“怎么了。”
凌凛此时才回过神来,但他也不隐瞒,挑了挑眉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怎么了。”
“好。”颜静月抚掌大笑道:“不愧是寄傲,不似令亨,心口不一,敢作敢当,真男儿也。”
楚令行摇头苦笑不语,施上淳却道:“那小姐当是大家闺秀,寄傲即使襄王有心,但是要梦到神女,却也……”
“上淳说得什么话。”颜静月遇到这种事,脑子却转得极快,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科举在即,只要寄傲一朝金榜题名,再去寻得这小姐,上门提亲,到那时,大小登科一起,寄傲可堪天下第一有福之人啊,哈哈。”
楚令亨插了一句,道:“说起科举,听说今年的主考是储君呢。”
“储君。”施上淳接口道:“就是方才摊主和那小姐说的女太子么。”
“什么女太子男太子的。”颜静月给了施上淳一个白眼,道:“太子就是太子,不过我奇怪的是,以前科举不都是吏部的人管的么,主考官能是个侍郎就不错了,这次怎么了,太子居然会亲自担任主考官,这样的话,我们中了的拜的座师不就是太子了么,以后太子登基,我们不就是天子门生么。哈哈,这倒好玩。”
“好玩是其次。”楚令亨缓缓说道:“静月如此一说,倒提醒了我,这一科中的考生便是不折不扣的天子门生,以后仕途之中,定会顺利不少,平步青云也非妄想。看来,这一期,我是非中不可了。”
说起科举,四人的脸色便都凝重了起来,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哪个寒门学子没有做过这样的梦,高门大阀子弟自有世袭官职,亦有恩荫入仕之途,自来看不起科举,亦不屑为之。而他们这些出身庶民的学子,想要入朝为官,便只有这一途了。身为天子门生,楚令亨说仕途坦荡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是这个身份能让他们在仕族面前有上一点身价,不被排斥,说来虽然可怜,但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百余年前,这士庶之分,更是泾渭分明。
凌凛突然傲然一笑道:“如此死气沉沉做甚么,不就是一个科举么,凭我等之才,那里有考不上的。”凌凛平时话不多,但只要一说话,定然能调动其他人的情绪,果然楚令亨三人精神都是一振,施上淳更是开玩笑道:“是啊是啊,寄傲中了这一场,去那小姐家提亲便更有底气了,你们说是也不是。”
笑闹了一阵之后,楚令亨道:“话虽如此说,可是寄傲却只和那小姐见过一面,连话都不曾说得上一句,至于是那家的大小姐姓甚名谁,更是一无所知,到时候大登科是登上了,那小登科怎么办,难道新进进士凌凛还要满大街张榜寻妻啊。”
不知为何,颜静月极喜与楚令亨抬杠,楚令亨话刚说完,他就堵了回去,道:“这等区区小事,有什么难的。”
“怎么不难。“楚令亨亦不甘示弱。
颜静月歪了歪嘴角,道:“令亨是读书读傻了,脑袋里除了圣贤书什么都没有,这有什么难的。这小姐说话是京城口音,因此便应当不是外地的,且衣饰华贵,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承担得起的,应该出身数得上号的高门大户,有了这两点,还有什么难找的。“
楚令亨斜眼嗤道:“纵是如此,京城内出名的高门大户数不盛数,而且这等大族,子弟动辄千人,你去哪里找得道。”
“方才不是说那小姐气质尊贵,不威自怒么,那旁门偏户的那里有这等气质,所以定然只有正派嫡传的方才有那等气度,这一来又如何,何况……”颜静月挤挤眼道:“这里不是还有一个……”
“你是说摊主。”施上淳拍手笑道。
“对。”颜静月点头起身,一步三晃的晃向摊主,想来是去问讯有关明昭之事。
楚令亨大口将碗中已经凉了的豆腐脑吞了下去,抹了抹嘴,朝向施上淳:“莫看静月这小子平素嘻嘻哈哈,这到了这等时候,脑瓜子可好用得紧啊。”
“是啊是啊。”施上淳应道。
正在两人谈话间。独坐于一旁的凌凛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原本尤挂着微微笑意的脸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冰死人,他霍然起身,道:“晚了,回去了。”说罢便一声不吭的踏出了脚步。只留下楚令亨施上淳面面相觑和一旁不知发生什么事还在和摊主磨牙的颜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