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汉语韵律中的内韵

作者：吴先文

　　
　　尾韵形式极为单纯而内韵方式则多样化，所以内韵具有一些不同于尾韵的文字和语音和字面特点，具体有以下三种：
　　1、同字为韵，韵尾韵在唐近体诗中避重韵而内韵则不避，即内韵可以同字为韵，同字为韵在《唐诗三百首》中都为句内韵，如：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今夕复伺夕，央比灯烛光。
　　——杜甫《赠卫八处士》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白居易《琵琶行并序》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
　　——杜牧《赠别之二》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李白《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李商隐《夜雨寄北》
　　
　　2、韵、调皆同为韵，此时内韵与尾韵相同，如：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王雏《竹里馆》(皆为侵部)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连何必曾相识。
　　——白居易《琵琶行并序》(二字皆职韵)
　　
　　生涯岂料承优诏，世事空知学醉歌。
　　——刘长卿《江州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二字皆为啸韵)
　　
　　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
　　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
　　——韦应物(寄李儋元锡)(二字皆为阳部)
　　
　　3、韵同、调不同，内韵因为形式多样、自由，诗律粘、对平仄对仗的要求使得人内韵时不同调类可以合韵。
　　旅馆无良伴，凝情自悄然。
　　——杜牧《旅宿》(分属缓、换二韵，韵同，声调有上、去之别)
　　
　　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
　　江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
　　——杜甫《咏怀古迹之二》(分属代、咕二韵，韵同，声调有平、去之别)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李商隐《无题之二》(分属阳、漾二韵，韵同，声调有平、去之别)
　　
　　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元稹《遣悲怀之一》(分属先、霰二韵，韵同，声调有平、去之别)
　　
　　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
　　——李商隐《筹笔驿》(分属漾、阳二韵，平去之别)
　　
　　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
　　——郑畋《马嵬坡》(分属梗、庚二韵，平上之别)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
　　——孟浩然《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至》(分属真、轸二韵，平上之别)
　　4、韵近合韵，因为内韵不是必然要求，所以不象尾韵要求那么严格，韵同调不同就可以合韵，这点上内韵与近体诗之首句入韵有共同之处，如首句借邻韵入韵在宋代甚至成为一种时尚，借邻韵人韵在内韵上也有体现，可能比首句人韵更为自由，有时韵腹相同而韵尾发音方法相似也可以入韵，象[n][m]韵尾等，条件与形式较为复杂，将另作讨论。此举几例以见一斑：
　　三分割据纡筹菜，万古云霄一羽毛。
　　——杜甫《咏怀古迹之五》(萧豪邻韵)
　　
　　虢圆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
　　——张祜《集灵台之二》(真痕邻韵)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刘方平《春怨》(真痕邻韵)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韦应物《滁州西涧》(真庚邻韵)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李白《夜泊牛渚怀古》(真文邻韵)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冬。
　　——李白《月下独酌》(真梗邻韵)
　　
　　邀冬傅脂龄，不自著罗衣。
　　——王维《西施咏》(真文邻韵)
　　
　　至尊含笑催赐金。圉冬太仆皆惆怅。
　　——杜甫《丹青引(赠曹霸将军)》(真元邻韵)
　　
　　四、内韵之修辞功能
　　
　　内韵独立人韵，或与尾韵一起入韵，一咏三叹。使诗律更具乐感，当平声与仄声籽合韵时又具铿锵起伏的变化，特别是以异同格的形式出现时，形成回环、联珠之效，倍增韵味，像“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之情趣和审美价值就体现得非常明显。另外这种反复、回环使意义在语音对比中突显为焦点。这也是为什么众多内韵之句一方面韵律优美，同时又成为易记、易诵警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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