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误解的语用修辞分析

作者：张少云

　　女孩穿街走巷卖鱼。在离开作者的家不久，女孩又返回来，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对不起，刚才错了……”，由于表达有省略成分，作者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于是追问到“错了什么?”在听到女孩的回答“你们把钱算错了”的时候，由于常规心理的作用，作者以为是少付了鱼钱，于是辩解道：“不会错吧?不是两斤四两么?”当女孩再次确认“真是算错了”的时候，“我”的自我防卫心理促使我做进一步的辩解：“刚才是你看的秤，是你报的价，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我并没有……”企图把责任推到女孩身上。直到最后女孩出乎意料地说出“不是，是你们多给了”，作者还没有“明白”过来。
　　(2)小武汉因为做了抬尸工而备受他人鄙夷，他的手随之成了问题，没有人愿意碰。一天．他路过桥边老秦的花圈店，想在这里寻找一点安慰和认同。
　　小武汉说：老秦你怕死人吗?
　　老秦说：怕什么死人?怕死人我还做这一行?
　　小武汉的目光直直地瞪着老秦，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老秦说：你脑子热昏了?我的手又不是姑娘的手，有什么可看的?
　　小武汉盯着老秦的手，过了一会儿，又说，老秦你敢不敢跟我握手?
　　老秦惘然，手一下缩回去了，小武汉你撞见鬼了?还要跟我握手?好好的握什么手?你又不是什么高级领导?
　　小武汉说：我们两个的手是一对呀，你也别嫌我，我也不嫌你，我们应该好好握一下手。
　　老秦看见小武汉自嘲而诡谲的表情，一下明白了什么，我明白了，我们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老秦笑起来，扔下手里的剪刀和彩纸，手热情地伸过来，和小武汉握了一下手。
　　(苏童《手》，《花城》2004．2)小武汉来找老秦有着明确的语用目的，想证明他们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借以寻找一点心理安慰和情感认同。但是这种想法实在不便直言，他仔细斟酌话语，先通过“老秦，你怕死人吗?”这个问题来试探，在确知老秦不忌讳死人时，他继续实施自己的言语目的。可是，老秦对小武汉的心态、意图一无所知，因此，对其话语遂表示出不解、误解。当小武汉说“给我看看你的手”时，老秦认为他“脑子热昏了”：男人的手有什么好看的?当小武汉提出跟他握手时，老秦一脸惘然，他认为小武汉你撞见鬼了，又不是领导接见，握什么手?最后，小武汉道出了内心隐藏的想法，老秦看见小武汉自嘲而诡谲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意，才和小武汉热情握手。
　　(3)佝偻人奎安被埋进赵家茔地当夜，他爹赵凤歧就到儿媳七姐房里。
　　赵凤歧1：找个人吧!
　　七姐1：找人干啥?丧事已办利索了还找人干啥?
　　赵凤歧2：不是找人手，是找男人。
　　七姐2：爹放心，媳妇一辈子不再找人，伺候爹。
　　赵凤歧3：这不行，得赶快找个男人，半点也不能拖。
　　七姐3：你这是逼我改嫁?
　　赵凤歧4：找个男人生儿子。
　　七姐4：……
　　赵凤歧5：找男人不许找自家赵姓门里的人，只准找本村杨姓人。
　　(《泱泱水》
　　这段翁媳之间的家常对话，不断产生话语信息差，先后形成四次语用障碍。第一次赵风歧1“找个人吧!”这句话，由于“找”具有歧义，七姐误以为公爹让她找个人手帮忙处理丧事。赵凤歧2听了“找人干啥?”的问题后，发现了语用障碍，调整其话语“是找男人”，没想到，七姐又把这句话误解为公爹的反语揶揄，让她严守妇道。这是自我价值心理“寡妇要严守妇道”造成的信息差。赵凤歧3再次调节话语“得赶快找个男人，半点也不能拖。”七姐又误以为是逼她改嫁。针对这次信息差，公爹连忙解释是叫她“找个男人生儿子”，冒充奎安的遗腹子。七姐这次又误解为公爹让她给赵家留个后代。可是她不能理解，因为语用背景告诉她，公爹有四个儿子，赵家已经儿孙满堂，还要后代做什么?于是形成第四次语用障碍。最后公爹只得直露地说：“找男人不许找自家赵姓门里的人，只准找本村杨姓人。”原来赵姓族长要求“优生”，想借官多、博学的杨家人给赵家留个好后代。这种潜在信息是公爹的难言之隐，媳妇七姐是难以捕捉的。
　　通过以上几例的分析可以看出，语言手段、话语建构、语用背景、语境和言语目的、交际者的社会心理因素都会影响语言的使用，造成误解。只有从语用修辞的角度，对话语建构与话语理解过程中产生的误解问题进行探讨，才有可能把握误解的实质，误解产生的机制以及误解消除的策略。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图表、注解、公式等内容请以PDF格式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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