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5期 通俗文学-乡土小说
王老汉早上起床时,发现那只白公鸡的打鸣声纤细了许多,有点奶声奶气的意思,与平日的高亢相去甚远,再一看鸡冠,竟蔫蔫地歪在头上,王老汉心里一激灵,糟了,走瘟了。
“杀了放血!”王老汉毫不迟疑,可不能让一笼鸡染上这该死的瘟症,趁老伴烫鸡拔毛的空儿,王老儿赶街买了几瓶克瘟灵回来捣碎,拌在米中撒在院里,看着一只只鸡生龙活虎地觅了食,王老汉心里踏实了许多。
正踏实着呢,门被拍得咚咚直响,村长魏二毛叼着烟撞进门:“哟,口福不错呢!”魏二毛嘴里打着哈哈,眼里却盯着铁丝上吊着的鸡。
“吃不得的,瘟鸡!”王老汉虽然对魏二毛没好气,可老实人还是说了老实话。
“咋,小康了就忘了领路人!”魏二毛阴阳怪气地一撇嘴。
“真的是瘟鸡,这不我准备吊起来风干了再腌上,扔了可惜不是!”王老汉虽对村长没好脸色,可又不敢真得罪他。
“哄谁呢,怕我嘴伸在你家锅里,腚撅在你家茅房是吧!”魏二毛故意拿王老汉编排村干部的话挤兑他。
“真有病,瞧我刚买的克瘟灵呢!”王老汉急得直搓手,捡起地上的药袋向村长证明。
“真的是瘟鸡呀!”魏二毛装作挺认真地一瞅药袋,心说装得真像,把我当瘟鸡懵呢,没门!完了板上脸很认真很严肃地说:“为了不让疫情传播,你这只鸡由村委会没收了处理!”末了昂起头气昂昂地提上那只鸡说是由村委会开会研究如何处理,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中午,村委会研究得很彻底,也很热烈,连鸡骨头渣子都让魏二毛一伙烟酒得精光。酒醉了饭饱了,魏二毛一个人又在他们合股承包的鸡场里转悠了一番。说是承包,实际上是拿老百姓的集资改头换面整上手的。明天,一家肉联厂将要来购鸡了,魏二毛剔着牙缝得意洋洋地说:“王老汉呀王老汉,我魏二毛有的是鸡,可我偏就吃你的,吃定了,你能奈我何!”跟着又痛快淋漓地上尿一通才歪歪倒倒转回家。
二天早上,魏二毛正躺在床上等媳妇从鸡场回来熬醒酒汤呢。忽然电话铃大作,懒洋洋的魏二毛刚提起话筒,就听媳妇在那边哭天抹地地呼号:“该死的,谁个把瘟症传到了咱们鸡场里,二毛呀,你快过来看看,鸡全蔫了头缩了脖子!”
一向精明的魏二毛呆呆地斜在床上,那模样十足是一只瘟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