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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修清和道:“你们愿意经修罗奇毒熬练三天,那就可以研练本教上乘武学!还是无法忍耐,要愚兄立时解去你们身中奇毒?”
陆友仁道:“解……药……小弟不想学……本教的……高深武学……解去……身中之毒……”
崔长耕也跟着道:“是……的……小弟只……要解……解药……”
两人这一瞬工夫,脸上流着绿色的汗水,衣衫尽湿,什么几十年的修为,到了现在,一个人已经脆弱得委顿在地,再也坐不起来。
修清和点点头,缓缓伸手入怀,取出两颗绿色的药丸,交到恭立在左侧的杜老道手中,说道:“你去喂他们服下解药。”
杜老道虽是多年老江湖了;但这等剧毒,却是生平未见,不禁看得目怵心惊,凛骇不止,闻言急忙接过药丸,走前几步,俯身给两人喂下了解药。
陆友仁、崔长耕虽然怀疑大师兄这解药之中,可能渗了另一种毒药;但此时只要能解除眼前的痛苦,旁的都已无暇顾及,迅快把药丸吞了下去。
药物只要对症,收效自然极快,两人吞下解药,果然痛苦顿时减轻,不过盏茶工夫,身上绿色也已完全褪尽。
修清和大笑一声,朝两人拱拱手道:“恭喜二位师弟,从现在起,可以修习本教真经了。”
陆友仁迟疑的望望大师兄,说道:“大师兄说的是真心话?”。
修清和道:“愚兄几时说出话来不算数的?何况愚兄此举,乃是为了本教的生死存亡,你们是愚兄同门师兄弟,愚兄不传给你们,去传给何人?也只要咱们师兄弟团结一致,才能抵御外侮……”
崔长耕疑信参半道:“那么大师兄方才何以要故意让咱们中经上的剧毒呢?”
修清和道:“愚兄方才已经说过了,要修习本教真经上的武学,非先中一次毒不可,只有中过毒,此后才不惧经上的剧毒了。”接着抬目说道:“二位师弟服了化毒丸,再过一会,肚子就得大痛,还须忍耐一时,要泻清体内毒物,即可无事了。”
回头朝杜老道吩咐道:“你领他们到左首洞窟中去,那是一处地底流泉,等他们泻清秽物,再来见我,不过你们要把怀中真经取出来留在这里,不可亵渎了真经。”
两人此时自然不敢违拗,各自取出真经,放回几上。
杜老道道:“崔长老,‘一招散’解药呢?”
崔长耕只得从身边取出一个小瓶,递给了杜老道。
这几句话的工夫,陆友仁突然脸色大变,口中“啊”了一声,双手捧腹,痛得变下腰去。崔长耕跟着但觉腹痛如绞,呻吟出声。
杜老道忙道:“二位长老快随贫道来。”
领着两人,急匆匆朝右首一个洞窟走去。
那是石壁间的一道裂缝,到了里面,已是狭长一条山沟,一股山泉,从壁间流出,经过沟中,又流向另一个石穴之中,恰好是天然的茅坑。
杜老道退出之后,两人赶快解下裤子,蹲在沟上,劈劈拍拍的大泻起来。
等两人回到外面,杜老道已经不在,石床上只剩了修清和一人,看了两人一眼,颔首笑道:“从现起,二位师弟就得在这里住上三十天,方可出去。”
陆友仁道:“为什么?”
修清和道:“你们和愚兄是同门师兄弟,从小练的即是本教内功;你们虽然已经练了几十年;但要修习真经上的武学,还须更上一层,先修习真经上的‘修罗心法’,那就须得三十天工夫了。”
陆友仁心中暗道:“看来大师兄真的要传自己两人真经上的武功!”一面问道:“大师兄传咱们真经上的武学,究竟有何目的呢?”
“目的当然有。”
修清和道:“愚兄方才已经说过,只有咱们师兄弟三人同心协力,团结一致,才能挽救咱们修罗教……”
崔长耕道:“事情有这么严重?”
“不错,目前本教已濒危急存亡之秋,需要二位师弟匡助,方能度过危难。”
修清和点头续道:“你们当愚兄如何会走火入魔的?”
陆友仁道:“大师兄请说。”
“事情是这样。”
修清和道:“三年前有一天晚上,在愚兄的书房里,突然来了一位神秘的访客,此人一身黑衣,连头脸也用黑布包住,只露出两个眼孔,他第一句话就问愚兄,修罗教的武功中,是否有一种掌力叫做‘修罗刀’的?愚兄问他有何见教?他说希望他问我的话,我能答覆他。愚兄说:‘有’。他又问我道:‘修罗刀’是不是能破解‘九转掌’?愚兄说:从来未听过‘九转掌’的名称,不知能不能破解?他要愚兄使出‘修罗刀’给他瞧瞧,愚兄自然不会答应。他冷笑一声,举掌朝愚兄当胸拍来,愚兄只见他手掌轻轻一转,手势美妙已极,这种手法,愚兄还是第一次见到,也可以看出这一掌之中,含蕴了奇奥无比的变化,咱们的修罗散手,也算得是掌法中极具变化的手法;但几乎没有一招可以化解……”
口气微顿,继续说道:“当时愚兄心头不禁大为凛骇,因为此人刚才问过咱们‘修罗刀’可否破解‘九转掌’,那么此人使的极可能就是‘九转掌’了,心念这一动,也就只好以‘修罗刀’一试了……”
陆友仁听到这里,暗自忖道:“大师兄果然练成了‘修罗刀’!”
只听修清和续道:“愚兄这一使出‘修罗刀’,一道劲急的无形掌力,果然立时把对方不住在转变的掌力,嘶的一声,剖了开来,那人疾退数步,口中冷冷一哼,就穿窗而去。”
崔长耕道:“大师兄破了他的‘九转掌’。”
修清和点点头,接着道:“说来惭愧,愚兄那时的‘修罗刀’只不过六成火候;但对方那一记掌力,却有十成功力,也只能说是被愚兄的‘修罗刀’惊退的而已!试想以六成火候敌人家十成功力,这如何能是对方的敌手?愚兄把他惊走之后,立时发觉不对,胸口受到剧震,伤及足少阴经,急忙运气行功,已有几处穴道气血难以贯通,三日之后,双足已无法举步。”
陆友仁问道:“这人是男是女?”
修清和道:“此人个子不高,他来找愚兄,故意用黑布蒙住头脸,声音自然也改变了,但他伸出来的右手手指纤细,应该是一个女子了。”
崔长耕道:“大师兄认为他对本教有很大的威胁么?”
修清和道:“此人当时虽然只使出十成功力;但愚兄认为她‘九转掌’的功力绝不在此,她因听说本教‘修罗刀’可以破她的‘九转掌’,故而留了几分功力,不敢尽力而为,她既然试出咱们的‘修罗刀’能破她‘九转掌,岂肯就此罢休?”
陆崔二人没有说话,修清和接下去道:“而且依愚兄判断,此人即使是个女子,也必然心怀大志,对修罗教更是耿耿于心,这三年来,愚兄本可以本门心法,打通窒滞的穴道,修复走火入魔之躯;但怕她找来,故而无暇运气打通经穴,只是勤练‘修罗刀’,就是准备应付的,一面也希望尽速能找到二位师弟……”
没待二人开口,接着道:“三个月前,蕙仙的娘突然找来,逼着愚兄交出‘修罗真经’,也可能和此人有关,因此愚兄愈觉形势日危,才搬到了此地,现在二位师弟来了,愚兄决定传你们’修罗刀’法,共御外侮,你们有一个月时间,修习真经上的心法内功比之目前即可增强一倍,再炼‘修罗刀’,就可事半功倍,而且在这一个月时间,可助愚兄冲开经穴,到时就不惧对方寻仇了。”
陆友仁心想:“大概以你一人之力,不易冲开经穴,咱们是同门师兄弟,从小所学相同,也只有咱们两人修习真经心法,才能助你修复玄功了,但不论如何,这机会是断断不可放弃的了。”一面说道:“大师兄吩咐,咱们自然会全力以赴……”
刚说到这里,忽然外面石窟中,传来了一阵叱喝之声!
修清和微一怔神道:“会是什么人?”
话声未落,外面又传来了几声极轻的闷哼!
接着但听一阵杂沓而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当先进入这间静室的是一个瘦高白衣老者,面目冷森,尤其双目之中,射出来的两道目光,更是冷峻无比!
在他身后紧跟着两个紫衣老者,同样面情冷漠,两人身后又是四名抱扑刀的白衣劲装大汉。
修清和望着他们,惊奇的道:“诸位是什么人?”
走在前面的瘦高白衣老者发出一声冷冷的沉笑道:“阁下不认识李某,李某对修罗教主却是久仰得很!”
修清和道:“李老哥如何称呼?进入修某地底静室,又有什么见教?”
瘦高白衣老者道:“兄弟李公奇,忝为白衣教江南总分堂堂主,听说修教主在此静修,特来拜会,二来想和修教主商借一件东西。”
修清和从未听说过江湖上还有一个白衣教,自己和他并不相识,他开口就向自己商借一件东西,显然是不怀好意了。
啊!外面还有钱、杜二位护法和田嬷嬷、蕙仙等人,怎么一个不见,莫非给他们制住了?心中想着,依然平静的问道:“李老哥要向兄弟商借什么?”
李公奇呵呵一笑,目光落到石几上两册“修罗真经”之上,徐徐说道:“兄弟想和修罗教主商借的,就是贵教‘修罗真经’了。”
陆友仁、崔长耕如在半日之前,李公奇率众而来,要借“修罗真经’’正好让大师兄和他们拼个两败俱伤,绝不会中途插手;但如今剧毒初解,大师兄正要传他们真经心法,真经又岂能落入他人之手?听到李公奇说出要借“修罗真经”,两人不觉互望了一眼,两人心中有了默念:“待会咱们不能让他们得手,把真经抢去。”
修清和听得呵呵一笑,道:“李老哥既是白衣教江南总分堂堂主,总该知道江湖上每一门派,有每一门派的秘密,敝教真经,不传外人,李老哥诸位这一趟只怕是白来了。”
李公奇道:“怎么?修教主可是不肯答应么?”
修清和道:“修某有负尊命,李老哥诸位请吧!”
这是下了逐客令!
李公奇双目炯炯发光,大笑道:“修教主是明白人,兄弟既然说出来了,修教主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怕不大好吧?’,修清和脸色微沉,说道:“兄弟想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李公奇目光逼视,咯咯大笑道:“兄弟和修罗教主已经当面说过,就算取走,也不能说李某是不告而取的了。”
说完,举步跨上,他这一步,却跨上了足有八尺来远,一下抢到石床右首,正待伸手朝石几上去取真经!
石几在石床右首,修清和盘膝坐在石床中间,他双足不能动弹,要待把几上的真经取回,自然没有李公奇施展“缩地成寸”身法来得快速!
陆友仁、崔长耕两人一见李公奇抢经,口中沉喝一声也各自抢出,要待出手阻拦。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修清和喝道:“二位师弟不用拦他。”
右手一招,石几上的两册真经忽然“嘶”的一声,朝他手边飞去,左手同时直竖如刀,朝李公奇笔直推出。
李公奇身为白衣教江南总分堂堂主,自是久经大敌,此时目睹几上“修罗真经”经修清和轻轻一招,便自朝他身边飞去,左手一掌推来;却不带丝毫风声,心知厉害,右手一圈,急忙一吸真气,身形往后疾退。
他来得快,退得更快;但就在他右手外圈,身形疾退之际,突觉一股宛如刀锋般锐利的无形掌风,急袭过来,自己右’手向外圈出,竟然未能封挡得住,急切之间,只得在疾退之际,再来一个轻旋,生生把身子向左横移了三尺。
但觉一股疾风从右肩劈过,发出一声裂帛轻响,自己贯注真力向外挥出的右手衣袖,已被修清和锐利如刀的掌力,切下了一角!
这一下大出李公奇意料之外,不觉怵然一惊,又急急后退了三步,望望地上被切下的一角衣袖,沉笑道:“好一招犀利的‘修罗刀’!修教主果然名下无虚!”
这一招,陆友仁、崔长耕也看到了,大师兄右手一招,就把和他相距有三四尺远,放在石几上的真经招了过去,左手一记“修罗刀”,就削下了对方一角衣袖,这份功力,岂同小可?他们心头当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喜的是大师兄确有真心传自己两人真经上的武学,稍假时日,自己也不难练到和大师兄一样的神功;惧的是差幸自己两人没有鲁莽行事,欺大师兄走火入魔,强夺真经,否则岂不也挨了“修罗刀”了?两人先前还有坐山观虎斗的观望心情;但此刻目睹大师兄施展神功的威力,精神为之一振,不约而同朝石床前面跨上一步,一左一右守护在大师兄两侧!
陆友仁冷冷的道:“姓李的,你们要想乘人之危,抢夺本教真经,只怕未必如愿。”
崔长耕接口道:“你们此刻速即退出石窟,免伤两家和气,否则你们会后悔莫及!”
李公奇大笑道:“李某既然来了,好歹总得把:修罗真经’带回去,修教主,你真要兄弟动手么?”
修清和平静的道:“贵我两教,素无怨隙,李堂主率人而来,乘修某走火入魔,妄想恃强劫夺敝教真经,如果非动手不可,修某说不得只好以死相拼了。”
“哈哈!”李公奇仰首大笑道:“好个以死相拼,李某倒有一个交换条件,不知修教主肯不肯接纳?”
修清和断然道:“本教真经没有任何条件可以交换。”
“那可说不定。”李公奇回头喝道:“你们去把修罗教新任教主押进来。”
新任教主,当然是修蕙仙了。
修清和听得暗暗攒下了眉,但却没有作声。
不多一会,只见两名白衣教刀手押着修蕙仙走入。
修蕙仙看到爹安坐在石床上,不觉心头一宽,娇声叫道:“爹……”
李公奇大笑道:“修教主,她是你亲生骨肉,拿她来交换‘修罗真经’,不知够不够份量?”
修清和道:“修某若是说不交换呢?”
李公奇道:“那是说,修教主重视‘修罗真经’,不顾令媛的性命了。”
修清和清瘦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下,冷然道:“天底下谁无父母?谁无儿女?我修清和只此一女,平日爱如掌珠,但这是我修清和一家的私事,修罗教创立迄今,已有一千余年,真经是本教历代相传之宝,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修某为了保护真经,区区生命尚且不惜以死相拼,自然不能为了修某一个女儿,使修某愧对本教列祖列宗,小女落在你白衣教手中,李堂主放开她,修某固然感激不尽,杀了她,她为修罗教护经而死,也是死得其所,李堂主威胁不了修某,修某也不会受你威胁。”
陆友仁、崔长耕眼看大师兄,宁愿牺牲爱女,不肯交出真经,这份凛然大义,使两人心中不期而然升起了无限愧怍和由衷的敬意!
“哈哈!”李公奇大笑一声道:“修教主果然威武不屈,公私分明,兄弟极为敬佩;但兄弟奉命行事,今晚非把‘修罗真经’带回去不可,修教主既然不肯交换,那就怪不得兄弟了。”
说到这里,回头吩咐道:“你们把她就地砍了,让修教主看看!”
他话声甫落,两名白衣教刀手立即右手一抬,举起扑刀,架在修蕙仙的粉颈之上!
就在这一瞬间,但听惨叫乍起,紧接着有人倒了下去。
事起仓猝,连坐在石床上的修清和都忍不住心头狂颤不已!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哼道:“真想不到白衣教为了劫夺人家真经,竟然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得出来!”
直到此时,大家才看清楚两名白衣教刀手已然饮剑倒地,修蕙仙也被一名手仗长剑的紫衣少年拉到了身边。
这紫衣少年,正是白云燕。
原来白云燕隐身屋脊暗陬,看着陆友仁、崔长耕进入右侧厢房,过了一会,好像他们这些人全都不在厢房之中,心头不禁大奇,不知他们一会工夫,会去了哪里?要待下去看看,忽然心中犹豫起来,自己既非修罗教的人,如何能去干涉人家教中之事?有了!前晚田嬷嬷给自己缝制了一件紫色长衫,大概还在修蕙仙房中,自己何不去换一件长衫,说是修蕙仙的师兄,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了。
一念及此,立即飞身而下,赶到房中,那件紫衫果然还挂在床头的衣钩上。这就脱下身上衣衫,换上了紫衫,再回身走出,穿过小天井,跨入右首厢房,才看到这是一间练功房;但右首一堵墙壁角落下,露出黑黝黝一道门户。
走近一看,原来竟是一堵夹墙,尽头处似有一个入口,那是地道的入口了!
白云燕心中不禁又犹豫起来,自己该不该下去呢?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小天井中响起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似是有七八个人同时飞落天井!
白云燕心中暗道:“不知来的又是什么人?”
心念一动,悄悄退入暗处,举目看去,这飞落天井的竟是八个手持扑刀的白衣汉子!
“会是白衣教的人!”
这时,又从屋面上飞落三个人来。这三人,白云燕全都认识,居中一个是白衣教江南总分堂堂主李公奇,另外两个是紫衣护法冷面判官边鸿生,金眼神易秩然!
白云燕不期一怔:“他们也找来了。”
只听边鸿生冷喝一声:“搜!”
四名白衣刀手迅疾冲入屋去,但马上就退了出来,其中一名抱刀行礼道:“启禀堂主,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李公奇道:“修罗教的人,明明隐匿在三宫殿,怎么会一个不见的呢?”
金眼神易秩然目光一注右厢,道:“你们过去看看!”
他话声出口,立即有两名刀手朝右厢奔来。
白云燕微一吸气,身子往上跃起,隐入梁间。
两名白衣刀手奔入右厢,自然很快就发现左首墙角间的夹道,其中一个从身边取出火折子,晃亮了举步走入,然后又迅快退出,示意同伴留在屋中,他退到门口,躬身道:“启禀堂主,这厢房中发现了一堵夹墙,尽头处有一地穴入口,地上还撒了一地的毒针,入口下有石级,可以通往地下。”
李公奇颔首道:“这就是了,本座据报,修清和走火入魔,已有三年,他可能就匿居在这地室之中了。”
随着话声,当先举步走入厢房。
那白衣刀手举起火折子,抢着走在前面替他引路。
李公奇跨入夹墙,仔细察看了一阵,才道:“这地上毒针,为数不少,那是从机篁中发射出来了,奇怪,如是他们自己人,就不该发射毒针,那么进去之人,可是修清和的对头了,不错,只有外人进去,才会没把夹墙机关恢复原状了。”
说到这里,回头道:“边、易二位护法,随本座进去,这里留下四人,守住入口,不准任何人入内。”
边鸿生、易秩然答应一声,就指派四位刀手守在夹墙入口,另外四名刀手,随着往夹墙中行去。
白云燕心中暗道:“这一下,里面的情形更复杂了,陆、崔二人押着修蕙仙前来,必有目的,白衣教的人也要找修罗教,自然也是有为而来,自己也该快些下手才是!”
心念这一动,立即功运左手,朝站着的四名白衣刀手挨次屈指轻弹,施展佛门“弹指神通”,点了他们穴道,才飘身落地,侧身进入夹墙,从石级走了下去。
走完地道,进入石窟,才发现托塔天王钱增贵、黄鼠狼杜老道、田嬷嬷和明儿、月儿,全已被人制住了穴道,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白衣教的人,却一个不见。
这只要看上一眼,就可知道是白衣教的人出的手,这就迅速走前去,给他们一一解开了穴道。
田嬷嬷一眼看到白云燕,不觉大喜,忙道:“白相公,你来得正好,教主被白衣教的人押了进去,事情紧急,你快进去救人要紧。”
杜老道忙道:“白相公,你快随老道来。”
说完,弓着身子朝右屏后就钻。(他们中的“一招散”,早巳由杜老道取到解药,给大家闻了)白云燕心知李公奇和两位紫衣护法功力极高,不好对付,右手掣剑在手,跟着杜老道往里就走。
转过石屏,杜老道身形一缩,让白云燕走在前面。
这时正好修清和宁愿牺牲爱女,拒绝以真经作为交换条件,李公奇下令要当着修清和把修蕙仙斫了!
这当然只是威吓修清和的;但两个白衣刀手已把雪亮亮的钢刀架到了修蕙仙的颈上。
修清和面有惨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修蕙仙也闭上了美目,引颈就戳!
白云燕到了此时,哪还忍耐得住,长剑一出,比闪电还快,一下刺到两人,左手一拉,把蕙仙拉到了身边。
修蕙仙死里逃生,一眼看到救自己的正是自己心上人,口中忍不住嘤咛一声,扑入了白云燕的怀里。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李公奇、边鸿生、易秩然三人,迅即转过身来。
另外两个白衣刀手眼看同伴被杀,两柄扑刀一紧,正待朝白云燕扑攻过来!
李公奇喝道:“你们退下。”
两名白衣刀手,闻声收刀后退。
这时钱增贵、杜老道、田嬷嬷,明儿、月儿也都相继闪入。
李公奇目中精芒电射,洪笑一声道:“姓白的小子,又是你。”
白云燕朝修蕙仙低低说了句:“你快站好。”
修蕙仙方才一时之间惊喜交集,才扑入白云燕怀里,这时站定下来,才想到当着爹,当着这许多外人的面,不由羞得双颊飞红,默默退后了一步。
白云燕长剑当胸,凛然道:“不错,正是白某,在下真想不到崛起江湖、立教开堂,以大教派自居的白衣教江南总分堂堂主,居然以一个弱女子为人质,胁迫人家历代相传的真经作交换条件,李堂主,你在江湖上或许也小有名气,在下真替白衣教羞耻,你们也都污蔑了纯洁的白衣二字,以在下看,你李堂主应该脱下这身白衣才是。”
李公奇面现郁怒,沉喝一声:“小子找死!”
右手呼的一掌朝白云燕迎面劈去。
他听边鸿生说过,白云燕专使左手,可能是昔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独臂罗汉的传人,因此这一掌就凝聚了八成力道,存心要看看他出手路数的。
李公奇成名多年,内力何等深厚,这一掌劈出八成力道,掌风就像狂涛般卷撞而出!
修清和因这紫衫少年方才及时现身,救了自己女儿,此时眼看李公奇这一掌力道强猛绝伦,紫衫少年只怕无法接得下来,这就低喝道:“少年人,快退到老夫这边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公奇一团掌风,业已逼到白云燕身边,白云燕依然站立不动,只见他左手掌心平摊,五指并拢如叶,朝外抬起!
这一抬,既无凛烈风声,也没有逼人劲气;但却出现了奇迹,李公奇撞到他身前的一团威猛掌风,忽然间竟如泥牛人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李公奇但觉一股无形潜力,突然反逼过来,把他推得上身震动,再也站立不住,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一步!
这一刹那,他那张只剩了一层皮的脸颊上,不觉神色为之一变,两道闪着熠熠寒光的眼神,盯着在白云燕的脸上,呵呵—笑道:‘‘好,好,白小兄弟,你果然是独臂神僧白眉大师的传人,李某失敬了,冲着你小兄弟,今晚之事,到此为止,李某失陪。”
说完,左手一挥,当先朝石窟外退出。
冷面判官边鸿生、金眼神易秩然也很快的跟了出去。两名白衣刀手各人抱起一个身负剑伤的同伴,相继退出。
修清和长长吁了口气,含笑道:“小兄弟,今晚多承相助,修某感激不尽。”
修蕙仙脸上浮起两个甜甜的酒窝,娇声道:“白大哥,那姓李的坏人给你这招‘新翻非天’就吓跑了,其实你使的这招‘新翻非天’,有好些地方,还没有完全对呢!”
她一直以为白云燕使的,是修罗散手中的“新翻非天!”
修清和听得奇道:‘‘蕙儿,你怎么会说白小兄弟这招是‘新翻非天’呢?”
修蕙仙咭的笑道:“白大哥使的自然是‘新翻非天’了,前天飞天蝙蝠来找爹,女儿就请白大哥冒充我师哥去赴约,但白大哥不懂我们修罗教的武功,还是女儿临时告诉他的,‘新翻非天’是左手由下翻起,掌心向天,再朝外扬,白大哥就用这招‘新翻非天’和飞天蝙蝠打成平手,今晚又惊走了这姓李的坏人,难道不对么?”
修清和听得呵呵——笑道:“蕙儿,就凭你口中说说,白小兄弟就能和飞天蝙蝠连锡福打成平手?就能惊得退白衣教江南总分堂堂主李公奇,那么咱们修罗教的武功,当真成为天下第一了,他们今晚还敢找爹夺取真经么?”
修蕙仙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说道:“爹不信,不会问问白大哥,是不是女儿说给他听的?”
“哈哈!”修清和发出爽朗的一声大笑,才道:“人家白小兄弟使的是佛门神功‘多罗叶手’,李公奇是因为白小兄弟的令师是独臂神僧,他招惹不起,才自找台阶走的!”
修蕙仙被爹说得粉脸一红,转身望望白云燕,说道:“白大哥,原来你一直瞒着我,我……不来啦……”
修清和看看女儿,又看看白云燕,心头甚是高兴,含笑道:“蕙儿,今晚要不是白小兄弟出手,把李公奇惊走,咱们这些人,只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陆友仁道:“大师兄不是一记‘修罗刀,就把他衣袖切下了一角么?”
崔长耕道:“小弟看那姓李的除了躲闪,连手也不敢还。”
修清和轻喟一声道:“二位师弟有所不知,愚兄若是没有走火入魔,这姓李的自然不是我的对手,本教‘修罗刀’无坚不摧,和道家的剑气功夫,可谓异曲同工,但‘修罗刀’凭仗的是本身真气,练成修罗心法?’真气在体内循环不息,自可无事,愚兄走火入魔已有三年,走火之后,经脉窒滞,真气无法循环,不过凭仗多年修为,最多也只能发出两记‘修罗刀’,方才李公奇夺经之时,我已发过一招,只能再发一招了,两招若是不能克敌,真气业已衰竭,哪里还有抗手之力?再说同李公奇来的两人,一个是冷面判官边鸿生,一个是金眼神易秩然,在黑道上颇负盛名,剑术造诣均极深厚,二位师弟也绝非他们的对手,今晚咱们修罗教得能保全,实出白小兄弟之赐。”
白云燕俊脸一红,说道:“前辈夸奖……”
修蕙仙情意绵绵的道:“白大哥,真该谢谢你了。”
白云燕道:“不用谢。”
田嬷嬷呷呷尖笑道:“白相公说得是啊,自己人咯,说谢就见外了。”
这话说得露骨,白云燕、修蕙仙都被她说得脸上一红。
修清和看在眼里,自然高兴,他一直替女儿担心,像一朵百合花般的女儿,普天之下,到哪里去找能够配得上她的乘龙快婿,不料居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女儿自己却找到了这么一个武功奇高的俊逸少年,老怀自然弥慰,这就含笑道:“蕙儿,夜色已深,你请白小兄弟到上面去坐吧!”
修蕙仙点点头,嫣然道:“白大哥,我们到上面去。”
她引着白云燕退出地道,回到后院。
月儿赶快替两人沏了茶送上,就悄悄退出。
屋中只剩下白云燕和修蕙仙两人。修蕙仙抬头问道:“白大哥,你怎会找到地道中去的呢?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爹就住在地室石窟之中!”
白云燕就把自己如何在林外接到纸团,赶去白石庙,和白衣教的人动手,如何在江边遇上黄冬瓜,救出来的却不是修蕙仙……修蕙仙问道:“那姑娘是谁?”
白云燕道:“那姑娘姓沈,后来黄老丈把小船驶进一处小港,沈姑娘就走了……”
接着继续说在桃花娘娘庙,看到陆友仁、崔长耕押着修蕙仙回三官殿来,自己跟着他们身后而来,最后发现白衣教的人也找来了,详细说了一遍。
月儿端着两盘茶食放到桌上,说道:“这是小姐最喜欢吃的玫瑰馅田字酥和绿豆糕,白相公,你也尝尝。”
说完,又退了出去。
过不一会,田嬷嬷在门口探进头来,招招手道:“姑娘,你出来一下。”
修蕙仙起身问道:“田嬷嬷有什么事?”
田嬷嬷在门外尖声道:“你出来,我老婆子有话和你说呢!”
修蕙仙只得走了出去,说道:“你究竟有什么事呢?”
“来!’’田嬷嬷朝她招招手,又走了几步,才低低的道:“这是刚才教主和老婆子说的,要姑娘无论如何把这位白相公多留他几天。”
修蕙仙道:“为什么呢?”
田嬷嬷道:“教主练功走火,已有三年,单靠他自己是无法修复的了,幸好陆、崔二位长老来了,教主准备传他们真经上的心法……”
修蕙仙道:“二位师叔劫了我,就是为了胁迫爹交出真经来,这样的人,爹还传他们真经上的心法?”
田嬷嬷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教主练的是真经上的武功,只有练成真经心法的人,才能助他打通经脉,恢复玄功,所以今晚教主就要传他们心法,预定从明天午时起,二位长老就可以替教主催气行功了,听教主说,快则七天,迟则九天,定可生效了。”
修蕙仙道:“这和留住白大哥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
田嬷嬷道:“陆、崔二位长老替教主催气行功,不能有人惊扰,最怕就是白衣教的人,志在真经,去而复返,咱们这些人全非人家对手,所以教主希望白相公能够留几天,替他护法,就可万无一失了。”
修蕙仙道:“不知白大哥肯不肯呢?”
田嬷嬷低笑道:“依老婆子看,姑娘求他,白相公一定会答应的了。”
修蕙仙点点头道:“我跟白大哥去说说看。”
她们在走廊说的话,声音虽是极轻,但白云燕自幼练的就是“达摩易筋经”,内功精纯,她们说的话,自然全听清楚了。
修蕙仙回到屋中,两手往后拢拢披肩长发,一直走到白云燕面前,两眼凝注着他,叫了声:“白大哥。”
白云燕朝她笑笑问道:“你有话要和我说?”
修蕙仙点点头道:“是啊,我想留你在这里多住几天……”
白云燕笑道:“七天或者九天,对不?”
修蕙仙惊奇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云燕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说道:“不用说了,田嬷嬷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修蕙仙道:“那你答应给我爹护法了?”
白云燕点头道:“你不是认我做了大哥,那么妹子的令尊,也就是我的长辈了,这是一件大事,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他这句“令尊也就是我的长辈”,听得修蕙仙粉颊上飞起两片红晕,心里也感到甜甜的,低头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大哥。”
白云燕笑道:“做大哥的如果要你感谢,那就不用叫我大哥了。”
修蕙仙目光一抬,轻轻缩回手去,粲然道:“白大哥,你答应留下来,我真的太高兴了,时间不早,你该去休息了。”
一面抬目叫道:“月儿,你送白大哥回房去。”
白云燕道:“妹子,你回房去睡,我随便……”
“不行。”修蕙仙脸上红馥馥的摇摇头道:“你是我的大哥,我才把房间让给你的,月儿和明儿睡一间,我睡到月儿的房间里,这不是很好吗?总不成要大哥睡到丫头的房里去吧!”
说完,俏生生的往里就走。
月儿一手掌着烛台,伺候道:“白相公,不用客气啦,快随小婢来吧!”
白云燕只得跟着她回到修蕙仙的房里。
月儿放下烛台,说了声:“晚安”便行退出,随手掩上了房门。
白云燕已有一晚没有睡了,脱下长衫,倒头便睡;但枕上一缕缕的幽香,钻进鼻孔,使他泛起了许多遐思,竟然翻来覆去的难以入梦!
口口口地室中,修清和自从众人退出地室之后,即把“修罗真经”上的“修罗心法”传给了陆友仁、崔长耕两人。
修罗教一直传下来的规矩,只有教主才能练习真经上的心法。因为“修罗心法”即是“修罗真经”的钥匙,学会心法,即可修习“修罗真经”上的任何武功。
修清和决定把“修罗心法”传给两位师弟,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第一、他修习的是“修罗心法”,自从练功走火入魔之后,经过三年努力,始知没有外来助力,只凭自己闭关苦修,是无法修复玄功的,运功入辟,解铃仍须系铃人,要修复玄功,自然仍得从“修罗心法”着手,那么除了同门师弟陆、崔二人,从小练的是修罗教内功,是“修罗心法”的基本功夫,他们已有数十年功力,再修“修罗心法”可以水到渠成,不用花多少气力,即可成功,如果“修罗心法”传给外人,(如托塔天王钱增贵、黄鼠狼杜老道)纵然内功深厚,也非有一年时间不可,这是他(修清和)和两个师弟约定好的,他把“修罗心法”传给他们,由他们以“修罗心法”替他导气归元,打通闭塞的经脉。
第二、是三年前来找他的神秘黑衣蒙面人说出来的“九转掌”,只有修罗教的“修罗刀”能破,对方为了此事巴巴的来找他,又被他使用“修罗刀”惊走,岂肯罢休?再说修罗教限制只有教主可以修习“修罗心法”才能修习“修罗真经”上的武学,以致修罗教武学不能昌明于世,教中除了教主,没有真正的高手,一旦有事,修罗教就无法自保,他试想突破历代规章,传授心法给两个师弟,然后只规定他们练真经上的某一种功夫,也可以作为自己的左右手,有助于“修罗教”的兴替。
这就是他决心把心法传给陆友仁、崔长耕两人的心愿,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愿他自然要尽心传授,把“修罗心法”艰涩难懂的口诀,阐释得十分详尽,一面又要他们当时就依法练习,不嫌其烦的从旁加以指点。
陆友仁、崔长耕从小练的就是修罗教内功,已有数十年功力,此时经大师兄尽心指点,自然水到渠成,豁然贯通,练了一个更次,已经熟悉无碍。
时间也差不多四更了。修清和欣然道:“恭喜两位师弟大功告成,现在可以休息一会了。”
崔长耕试着问道:“大师兄,练会心法,就可以练真经上的武学了么”
修清和颔首笑道:“这个自然,心法即是真经之钥,练会心法,再练真经上的武学,许多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不过本教规定,不是教主,不能练习心法,不练心法,就不能修习真经上的武学。就因本教有项规定,才使得本教武功,一直晦而不明,本教在武林中,也始终不能发扬光大,和其他派并驾齐驱,愚兄传两位师弟的心法,意即在此,但愚兄认为二位师弟最好各择一种武功,加以修习,任何武学都以精专为主,不可贪得务多……”
陆友仁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要小弟和三师弟分别修习一种武功,依大师兄之意,看小弟和三师弟适合练真经上的何种神功较为适宜?”
修清和道:“愚兄练的是‘修罗刀’,这是本教最难练的功夫,大概三年始能小就,十年才能大成,二师弟和三师弟自以修习‘修罗指’和‘修罗七诀’较为适宜。”
“修罗真经”所载武学,自以“修罗刀”最为厉害。修清和希望两个师弟分别修习“修罗指”和“修罗七诀”,自然希望他们今后一直承袭这两种武学,开创凡是修罗教长老就可练习这两种武学的先例,这原是很合理的构想;但听到陆、崔两人耳中,就不禁大失所望,认为大师兄还是存着私心!
陆友仁连连点头道:“大师兄说得是,小弟没有丝毫意见,悉凭大师兄吩咐。”
崔长耕立即会意,跟着道:“是,是,小弟也没有意见,大师兄要小弟练什么,小弟就练什么。”
修清和以诚待人,只道两个师弟说的是真话,心头自是喜悦,含笑道:“二位师弟能够如此就好,从明天起,你们就可以分别修习真经上的功夫了。”
陆友仁道:“大师兄不是说要小弟两人以‘修罗心法’助你导气归元么?不知要如何才能助大师兄打通闭塞的经络?”
修清和道:“那是只有在一天之中的子午卯酉四时,才能行功,二位师弟初习‘修罗心法’,还是再练纯熟些,等明天午时再开始吧!”
陆友仁道:“明天午时,就要正式开始,但小弟两人并不知道法门,此时先由大师兄提示,试行练习一次,免得临时生疏才好。”
崔长耕道:“不错,小弟觉得‘修罗心法,只是打开修习本教武功之门,小弟两人练功数十年,方才依法运行,已能运用自如,只是替大师兄打通闭塞经络,倒是没有试过,大师兄应该早为提示,也好使小弟两人在心里早有个准备。”
修清和眼看两个师弟说得极为诚恳,这就含笑道:“也好,二位师弟这就听着,明天午刻,你们两人一出右掌,一出左掌,分别抵住愚兄背后两处‘正风门’,然后徐徐运气攻入,和愚兄的真气会合……”
陆友仁走到他背后,举掌按在修清和右首“正风门”,说道:“三师弟,你也来按在大师兄穴道上。”
崔长耕深知二师兄此举,必有深意,急忙依言跟着过去,伸出左掌抵在大师兄左首“正风门”上。
陆友仁出其不意,左手迅若闪电,一下点在崔长耕右腰“志堂穴”上,一面故意说道:
“小弟按在右首穴道,三师弟按在左首穴道,运气攻入,和大师兄的真气会合之后,攻向何处呢?”
修清和不知三师弟已被他制住了穴道,缓缓的道:“愚兄是……”
话声未落,突觉“百会穴”上轰的一声,遭人重击,登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陆友仁伸手从榻上取过两册“修罗真经”,塞入怀中,又点了崔长耕两处穴道,才深沉一笑,举步往外行去。
现在四更多了,白云燕还没有睡着,突觉窗前微风一飒,一条人影倏然飞落,然后轻轻推开纸窗,轻灵无比的穿窗而入,落到床前!
白云燕连人影都没看清楚,突觉一缕指风已经朝身上袭来!白云燕身躯一滚,迅快的一跃而起,喝道:“什么人偷袭在下?”
等他站定身子,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身穿翠绿衣裙的美妇!
那绿衣美妇也被他这一式奇快无伦的身法,惊得后退了一步,才目注白云燕,脸含怒容,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睡在蕙儿的房里,若不好好回答,我就毙了你!”
她虽是一脸怒容;但话声喝得极低,生似不愿惊动其他的人一般!
白云燕听她这声“蕙儿”,心中也不期一怔,抱抱拳道:”在下白云燕,夫人是……”
绿衣美妇道:“蕙儿呢?”
白云燕道:“修姑娘睡在月儿的房中……”
绿衣美妇人一双明亮的眼睛盯注着白云燕,一阵打量,寒着的脸,稍见缓和,问道:
“你叫白云燕?和我女儿很好是不是?白云燕被她说得俊脸一红,望着她问道:“夫人是……”
绿衣美妇道:“我是蕙儿的娘。”
白云燕连忙拱手道:“原来是修夫人,请恕在下冒味。”
绿衣美妇又朝他看了一眼,才道:“蕙儿是个好女孩,从小她的东西,都不允许人家碰一下,她会把房间让给你,足见她对你和对自己一样了,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也希望你对她和对你自己一样。”
她这话很含蓄;但听得白云燕的一张俊脸都胀红了!
绿衣妇人不让他开口,接着道:“蕙儿的爹,并不是一个好爹爹,他除了沉迷武学,不会去疼爱女儿的,我……也不是她的好妈妈,她一生下来,我就离开了可爱的女儿……”
她说到这里,明亮的眸子中,已经隐含泪水,但她依然接着说道:“所以今晚看到你,我很高兴……”
她忍不住用手绢拭着眼泪,续道:“我现在要把蕙儿托付给你,希望你全心全意的去爱护她,好了,我要走了,你见到蕙儿,不可提我,哦,还有,你如果有一天辜负蕙儿,欺负蕙儿的话,我会用很厉害的手段对付你的,……”
话声一落,她一道人影已经穿窗而去,身法之快,简直就像一道闪光。
白云燕在她说话之时,几乎没有插口的余地,但他已可从她口气中,约略听出一点端倪,绿衣美妇生下蕙仙,就走了,今晚,她是来看女儿的,但又不愿女儿知道,所以她进来之时,就要出手先点了蕙仙的睡穴了。
她这是为什么呢?她临走之时,把蕙仙托付给自己,要自己全心全意的爱护她,这点自己自然会乐于接受,只是……沈红玉呢?他想到沈红玉,就不禁想起第一次和她见面,她悄然走了,第二次,黄老丈把她从白石庙救出来,她又急着走了,两次都走得那么匆促!
她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口口口四更过后,接近五更天的这一段时间,天色要亮未亮,是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山间笼罩着一片黝黑的乌云,整个大地好像都在沉睡之中。
这时正有一道黑影,从三官殿出来,施展着轻功,一路奔行而去。
就在这道人影后面,又有一道黑影俏生生的走出,他发现前面那道人影,形色极为匆忙,不觉也长身纵起,衔尾追了下去。
前面那道黑影轻功相当不弱,奔行得极快,后面的黑影,身手也相当高明,虽是跟在后面但始终和前面黑影保持了五丈距离,既没有过去,也并没有落后过一步。
片刻工夫,这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已经奔出七八里路。
前面那条人影既有江湖上一流高手的身手,自然很快就发现身后跟踪的那条人影了。
但他是个生性城府很深的人,距离三宫殿较近,一路只作不知,此刻距离三官殿已远,他在奔行之中的人,突然一个急旋,转过身来,拦在中间。
后面那条人影不防他会突然煞住去势,转身过来,一时赶忙停住,已冲到前面那人面前不过一丈三四距离了!
此时天色尽管黝黑如墨,但两人均是武林中的高手,距离近了白可看清对方的面貌了。
前面那人是个瘦狭脸老者,身上穿着一件古铜长袍,手里提着一支竹根旱烟管,赫然是陆友仁!
后面那人是个身材苗条的绿衣美妇,虽然已有四十出头,依然风韵犹存,有成熟之美,只是此刻寒着脸,两道冷峻的目光,正朝着陆友仁投来。
陆友仁看清来人,不觉呵呵一笑,抱抱拳道:“兄弟还当是谁,原来竟是师嫂。”
绿衣美妇冷冷的道:“陆友仁,少给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到三官殿去做甚?”
陆友仁听她口气,好像还不知自己盗取真经之事,自己方才还一直暗暗担心呢!
他听大师兄说过,她也想夺取真经,那么到三宫殿去,自然也志在真经了,自己倒不妨赚她一赚!心念一动,立即含笑道:“回师嫂的话,兄弟是探望大师兄去的了。”
绿衣美妇身躯一震,说道:“修清和就在三宫殿?”
陆友仁道:“师嫂原来还不知道?”
绿衣美妇道:“他躲在哪里?”
陆友仁道:“大师兄因走火入魔,怕人找他,匿居在地室之中。”
绿衣美妇道:“地室如何走法?”
陆友仁就把地室开启之法,详细说了一遍。
绿衣美妇美眸放光,说道:“你没有骗我?”
陆友仁忙道:“兄弟怎敢欺骗师嫂?”
绿衣美妇哼了一声,果然回身又朝三宫殿疾掠而去。
陆友仁望着她后形,心头发出暗暗冷笑,正待转身就走!
只听有一个苍老声音叫道:“喂,这位老弟台请等一等!”
陆友仁迥目四顾,却不见有人,心中方自奇怪!
只听那苍老声音又道:“老弟台你稍等,小老儿就在林子里,马上出来。”
陆友仁细听声音,果然是从右首一片松林中传出来的,这就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找我何事?”
那苍老声音道:“找你老弟台,自然有事了,小老儿昨晚已经整整的找了你一个晚上,附近几十里,连地皮都快给小老儿跑得翻过来了。”
随着话声,从林中跑出一个两鬓如霜的秃顶冬瓜脸老头,他双手提着裤子,边走边叠,敢情是在林内方便。
陆友仁一眼看到他胁下夹着的一支翡翠嘴的烟管,正是自己之物,立时就记起这秃顶老头正是那个驾着小船,从船上和自己掉换了一支旱烟管的老头,一时不觉怒从心起,一个箭步掠到他面前,沉喝道:“你找我作甚?我正要找你呢!”
五指箕张,疾若奔雷,朝他秃顶上抓落。
秃顶老头看他这一抓来势甚是猛恶,急忙双肩一耸,缩着头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老弟台这算什么?小老儿为了找你,跑了多少冤枉路,就是为了咱们的旱烟管换错了,你这支旱烟管是紫金做的,太贵重了,小老儿那支只是竹根的,想想总觉得不好意思,小老儿一世做人都是规规矩矩的诚实君子,不作兴偷鸡摸狗,才巴巴的给你老弟送回来,你怎好劈面就下杀手?”
陆友仁一抓落空,沉声道:“那你把旱烟管还来。”
“是,是。”秃顶老头咧着嘴,连连点头道:“小老儿给你老弟送来了,自然要还给你,小老儿一向在江湖上划船,划了一辈子,久而久之,这一带也算得是小老儿的地盘了,不论江上岸上,只要有大小买卖,小老儿多少总要抽上一两成,意思意思,嘻嘻,你老弟在这条道上,从未见过,但既然做了买卖,小老儿这一份总不致没有吧?”
陆友仁听他口气,好像是个黑吃黑的地头蛇,不觉哼道:“你这老儿胡说什么?”
秃顶老头耸耸肩,谀笑道:“你老弟是外路来的,咱们虽然不熟,但干嘛做了还要赖?”
陆友仁听得大怒,喝道:“你这老儿真胡说八道,把我陆某看成什么人?”
秃顶老头左手在身旁装了个样子,五指抓动,低笑道:“难道你老弟不是这个?”
他装的手势,正是扒手一类。
陆友仁怒笑一声,喝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秃顶老头摇摇头,又看了他一眼,依然低笑道:“小老儿这对招子几时瞎了?你老弟不是刚从地洞里钻出来么?临走不是顺手牵羊扒走了你大师哥的东西,小老儿没说错吧?”
陆友仁现在明白了,这老头和自己缠夹了半天,原来不怀好意,这就嘿嘿干笑道:“你看到了?”
秃顶老头耸耸肩笑道:“见者有份,小老儿若是没看到,怎么能跟老弟来分成呢?”
“好!”
陆友仁在他说话这时,左手已经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襟,右掌如刀,笔直朝他当头劈落。
秃顶老头不慌不忙同样用左手一把抓住陆友仁胸前的衣襟,笑道:“这样也好,咱们落个同归于尽,让过路的人去捡便宜吧!”
右掌一下搁在陆友仁的顶门之上,咧嘴笑道:“你老弟一掌劈下来,小老儿也掌劲一吐,咱们两个就会同时完蛋,你信不信?”
陆友仁当真不敢相信,自己出手明明比他要早得多,但何以他的手掌竟会比自己劈出的一掌还快,抢先搁在自己顶门之上?这一记自己真要朝他劈落,他自可先吐劲力,因为他劲力一吐,自己必然会被震昏过去,重则当场毙命,轻则身负重伤,试想自己昏过去了,劈出的掌力,还能劈得伤人家么?心中这一想,不觉登时气馁下来,劈出的右手,中途收了回去,抓着对方衣襟的左手,也五指一松,陪笑道:“老哥快请放手,兄弟只是和你开玩笑罢了!”
秃顶老头倒是个爽气的人,果然也立时五指一松,放开陆友仁的衣襟,收回右手,说道:“行,小老儿最讲义气的人,不然在这一带江上岸上,混了几十年,如何能混得下去?
老弟,其实你在这一带做买卖也没关系,只要你给小老儿摆一句话过来,也就好了。”
他忽然之间好似烟瘾发了,把插在腰间的紫金管取了下来,装了一筒烟,打着火石,呼呼的连吸了几口,才咽着口水,笑道:“小老儿瘾大得很,老弟这支烟管,可真不错,这翡翠嘴儿,吸在嘴里,又滑又润,真比小老儿那支竹根,好了一个天、一个地,小老儿这人,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人家的东西,就是再好,心里最喜欢,也非还人家不可,譬如昨晚,我把烟管掉错了,我非巴巴的找上你老弟,非还你不可,啧啧,老弟这支烟管实在太贵重了!”
他一面吸着烟,一面又拿在手中,不住的把玩,大有爱不忍释之意!
陆友仁对这个怪老头真有莫测高深之感!
譬如:他昨晚已经从自己手中把烟管换走,何用又来还给自己?(实际上并没有还)既要巴巴的找来还给自己,却又流露出爱不释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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