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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第二十二章

  往右的小亭踱出一男一女,男的穿青衫、束发,佩剑。女的穿水湖绿连身彩衫裙,也佩剑。两人才貌相当,二十来岁有如一双金童玉女。

  “这里是湮没了的扬州丹阳郡治秣林县,所以称绝域。”年轻书生背着手,跟在后面说:“那已经是魏晋以后的事了。如果把这里看成南京的扬州丹阳,那就一错三千里。诸位也是来投宿的?”

  “没错,错过宿头。”桂星寒和气地打招呼:“兄台难道是此地主人?请教尊姓大名。在下姓桂。”

  “在下也是错过宿头,早半个时辰投宿的。在下姓叶,叶其昌。那位是在下的女伴,聂姑娘芳华。丹阳别业的主人姓封,十分好客,只是人丁甚少,房舍甚多,住宿十分方便。”

  “聂芳华姑娘?”老旅客讶然称呼:“武昌仁义大爷翻天神手叶良钦的千金,就叫幻剑飞卫聂芳华,这五六年来誉满江湖,剑下罕逢敌手。”

  “聂姑娘正是叶大爷的千金,幻剑飞卫聂芳华。老伯贵姓?”叶其昌扭头向老旅客打招呼。

  “老朽崔公权。”老旅客回答的话气有点勉强。

  “擒龙客崔前辈,久仰久仰。”

  “擒龙客已花甲出头,擒一条蛇也力不从心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不要奉承我,江湖朋友都骂我老不死,久仰什么?”

  “老伯,如果你自己认为老了,那就一定老了,”桂星寒听出擒龙客口气不愉快,有意冲淡不快的气氛:“人活在世间,羡老而不羡少。有些人一离娘胎就夭折了,能活到老伯年近古稀的人并不多。”

  谈说间,到了已相当古朴的门楼外。

  “诸位,自己进去,不会有人招呼,坐骑得自己照料。”叶其昌热心地指点:“只有两位老仆,其他都是女眷。在下聊算熟客,先领诸位安顿。”

  房舍甚多,桂星寒三人,在东院的厢房安顿,一切都得亲自照料,好在设备完善,连盥洗用具都是现成的,院子里的水井清澈微寒,自己打水使用十分方便。

  安顿停当,已是二更时分,一位十余岁的清秀婢女,送来了热腾腾的可口食物,晚膳相当丰富。

  婢女说,主人已经就寝,夜间也不宜见客,请客人自便。

  一切似乎都有点反常,至少在这荒僻的地方,建了一座具有江南风味的园林大宅,就有点不平常。

  人丁少,却把亭台花池整理得花团锦簇,这需要多少人手?

  来了几个盗贼,怎办?

  大群人马涌入小小的商水县城。这座城,比江南一座中型的村落还要小,城周四里多一点,站在北门的小城楼上大叫一声,连南门外的鸡犬也会惊吠起来。

  引起的惊扰是可想而知的,尤其这些人都是佩刀挂剑的豪客。

  锦衣卫中,的确也有一些将才,虽则绝大部分是世家纨裤子弟,以及一些挂名的功臣后裔。

  陈百户具有几分将才,但性情骄傲暴躁,迷信武力,而且心狠手辣。

  百户的官职并不高,但他世袭的爵位高,在京都作威作福,握有实权,比那些挂名的勋臣子弟强多了,他的百余名部属,都是实职的御前带刀侍卫。

  在京都,连他的顶头上司陆指挥使,也不敢对他怎样,因为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骄傲自负,桀骜不驯;鲁莽暴躁,凶暴残忍,这就是他的写照,所以在京都,他的绰号叫霹雳虎,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他的确有几分将才。桂星寒在裕州失踪,南北两路都有人发现桂星寒的踪迹,进一步追查,却又毫无音讯,眼线皆无法证实消息的真实性,他便必中有数。

  桂星寒要到荆州,到荆山去找人,哪么,走南阳下谷城襄阳,是必然要走的道路。因此,他应该集中人手循踪穷追。

  但他却不作此想,他对自己的判断深具信心。

  他派了三路人马,向东穷追,分别向陈州、汝宁、光州追赶,自己带了一批人,快马加鞭在皇帝车驾的前面,披星戴月南下湖广。

  沿途并无发现,他益具信心。

  在湖广他说动楚王府的二护卫,封锁水陆两途。

  随即飞棹东下,疾奔南京,说动南镇抚司的一部分袍泽,分三路北上拦截,封锁大江北岸、等侯桂星寒逃抵江边乘船西上。

  他却没料到,陆指挥使在抵达安陆府之前,便已秘密派亲信飞传命令,调动飞虎营保护桂星寒。

  飞虎营的行动,比南镇抚司的人快两倍,甚至三倍。南镇抚司的人距陈州还有两日程,飞虎营已经在陈州,吓走了从河南追抵陈州的人马了。

  追抵陈州的人马,是弥勒教的人。

  陈百户所派的三路人马中,追向陈州的一路实力最坚强,由方世杰领路兼领队,有天权仙女同行。

  方世杰非常聪明,紧蹑在弥勒教大群人马后面。他知道锦衣卫方面的人,江湖经验欠缺,人地生疏,跟在弥勒教的人身后必有利可图。

  弥勒教的人,由吴世领队。他们在陈州查出桂星寒的去向,浪费了不少时间。

  大群人马追抵商水,略一打听,知道桂星寒已走了一个半时辰。

  天快黑了,吴世却不想耽误时间,立即动身追赶,顾不了人疲马乏。

  后面有人跟来,吴世冒火啦!他早知道方世杰蹑在后面,愈想愈火,在陈州所受的气,要找人发泄了。

  “不许跟来,给我滚回去!”他留在后面堵在路中大吼大叫。

  “吴前辈,讲讲理好不好?”领队的方世杰驱马上前。

  “混蛋!你不配和我说话,去叫冷剑天曹来。”吴世怒火冲天怒吼。

  “樊叔不在。”方世杰不愿进一步激怒吴世。

  “他没跟来?”

  “他走湖广,从汝宁出信阳。”

  “陈百户呢?”

  “他与樊叔一起走的。”方世杰坦然说:“桂小狗要到荆州,如不从信阳一路下湖广,那就会走陈州往南绕。我负责这一路。”

  “喝!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锦衣卫把你这种货色,抬出来扛大旗,难怪你跟在后捡便宜,你哪禁得起桂小狗三下两下切割?去你的!我就可怜可怜你,让你跟在后面好了,看你能不能捡到死鱼?”

  吴世发出几声不屑的冷笑,得意地退回与同伴商量。

  知道对方实力状况,就用不着耽心意外了。方世杰聊可算一流高手,哪有力量在后面候机扯后腿?

  小厅布置颇为雅致,江南式的明窗,所贴的纸花,图案却不是花鸟人物,竟然是一些看不出形状,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在云彩中飞舞。

  外面暗沉沉,小院子里淡雾缥缈。

  “这些代表什么?”飞天夜叉与葛春燕,站在明窗前欣赏窗花,不时指指点点。

  女孩子剪窗花,是女红之一,也是一种消遣,看谁家女孩的手最精最巧。

  “妖怪。”葛春燕信口说,指指点点:“这是人首蛇身的女娲,这是半人半兽的三皇,这是没有头的刑天;这是带着十个金乌孩子的羲和……”

  “胡说!这都是我们的祖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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