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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第十七章

  这一带的单姓庄,通常是同姓的族人聚居,不接纳外姓人居住,俨然成为一个独立的小王国,甚至家法取代了王法,外人不得过问。因此,通常都建了庄墙,像一座城堡,仅留四座庄门出入,有效地阻止陌生人进出。如在交通要道附近,也绝对避免道路穿庄而过。一旦天下大乱,庄就是一座具有自卫力的小城堡。

  张家庄就是这一类型的村落。入侵的人,非飞越庄墙不可。庄墙如果派有人防守监视,入侵的人决难逃出防守者的眼下。

  张家庄并非大户,庄中的房屋并不多。目下已被一大群官方人士所征用,便成了防守严密的小城池。

  一个朦胧的人影,接近了西南角的庄墙。

  向南望,灯光烛天处,便是五里左右的西门外行宫所在地,那一带的灯火照得满天通明。天寒地冻,云沉风恶,灯光在云层的反射下,天空显得特别明亮。

  行宫的外围警戒区,已接近张家庄两里外,站在庄墙上,可以清晰看到火把和篝火。不时有一队在外围巡逻的骑兵,距离庄墙不足一里越野而过。

  如果张家庄有警,巡逻骑兵片刻便可赶到。

  暗伏在墙头的两名警哨,发现了远在半里外悄然接近的人影。

  警哨是行家,接近的人也没料到墙头有人警卫。

  警号传出,全庄黑沉沉静悄悄。唯一的灯火,是张家祠堂前的两盏气死风灯笼。

  连越三座房舍,外面鬼影俱无。银扇勾魂客开始心中犯疑,怎么可能找不到警卫?庄墙内外不见人踪,已经令他生疑了,锦衣卫与密探们,不可能不派人守卫布哨的,至少也该要求张家庄的丁勇,在庄外把守布哨。

  三座房屋外面,居然没派有守门的人,这不是官兵的作风,除非这些兵并没受过训练。

  御林禁军,会没受过训练?

  再绕过一座大宅,不错,看到守门的警卫了,有两个人,在门外往复走动。

  他心中一宽,总算没跑错地方。

  要救人,必须先找到囚禁人的地方,岂能在黑夜中,破门毁屋逐室搜寻?

  最可靠的手段,是擒人问口供,不但可以知道囚禁人的所在,而且可以知道盘据在这里的是些什么人,捉不到活口,就得大费手脚了。

  他像一头向猎物接近的灵猫,沿壁根蛇行鹭伏逐渐接近门外的警卫。

  警卫有两个,不能冒险快速接近奋然一击。

  警卫每一次回头走动,他就能乘机接近四五步。

  他是很有耐心的,终于接近门右警卫身后三丈左右了。可是,他油然兴起戒心。

  两个警卫,突然站在一起了,黑夜中,他也感觉出两双怪眼,正凌厉地瞪着他,感觉出两个警卫正发出无声的冷笑。

  他蜷缩着爬伏在墙根下,屏住呼吸不敢稍有移动。

  片刻,又片刻,好漫长的片刻。

  两个警卫像是僵化了,保持原来的姿势不言不动,月光像钉住了他,感觉出的无形压力逐渐增加。

  双方都在等,等时机光临。

  终于,两个警卫动了。

  “你就不怕被冻僵?”踏出一步的警卫说话了:“在下等得不耐烦,失去耐性了,没有机会让你悄然扑上来的。阁下,你要我请你现身站起来吗?”

  他心中一凉,对方早就知道他来了。

  他一咬牙,银扇出囊,跃起、扑出、扇发,扇攻一名警卫,右手戟指用上了点穴术,要制另一名警卫,想同时把两名警卫迅速摆平。

  在江湖高手名宿中,他的排名不高也不低,自信武功出类拔萃,经验丰富机警精明,倏然抢攻占了优势,一比二他有必胜的信心。

  可是,信心动摇了。两名警卫似已料中他的行动,左右一分远出两丈。

  “他娘的混蛋!”右面的警卫看清了他的巨大银扇,火爆地破口大骂:“怎么会是你这个浪得虚名的杂碎?你银扇勾魂客居然敢前来撒野?你他娘的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不自爱闯来,会误了咱们的大事。呸!你算甚么东西?”

  他扑击的速度快,势若雷霆万钧,但对方闪避速度之快,似乎比他更快些。

  一扑落空,他知道糟了,对方身手之快捷高明,更令他大吃一惊,不敢再冒险循踪追击,追击也必定落空枉劳心力。

  对方口气之大,立即激起他的怒火。

  “杨某还不知道你是甚么东西呢!”他徐徐迈步逼进:“口气狂得可以,但不知阁下手中刀是否真有分量?”

  “你马上便可以分晓,看刀!”

  拔刀、冲进、发招,一气呵成,刀势之猛烈,无以伦比,刀字出口,刀已光临。

  噗劈啪……连声爆响中,他一口气拍偏了绵绵及体的疯狂七刀,被逼退了五六步,险象环生,大面积的银扇,几乎封不住狂野切入的钢刀,更抓不住用巧招反击的机会,陷入挨打。

  另一名警卫并没有参与的打算,在一旁不住冷笑。

  “浪得虚名的怪杰,如此而已。”冷笑着的警卫,袖手旁观冷嘲热讽:“伏魔剑客那些人,把你说得非常了不起,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你如此而已,委实令人失望,何必在江湖现世?你好可怜哦!”

  他的确可怜,被逼得手忙脚乱八方游走,只能吃力地左封右挡,银扇无用武之地。

  警卫狂攻了百十剑,冒火啦!

  大喝一声,刀风陡然骤变,从破风锐啸转变为隐隐殷雷,极为慑人心魄,那是御刀劲道突然改变的征兆。

  在银扇勾魂客的眼中,这种转变却是不吉之兆。

  第一声隐雷传出,随即一声爆震,不怕刀砍劈的银扇,如受千斤巨斧所劈,被刀砍得斜掀而起,空门大开,马步一乱,身躯暴露在慑人的刀光下。

  “要活的!”沉叱声及时传到。

  刀光疾移,砍下的中刀,化不可能为可能,中途折向锋刃走偏。

  警卫不但半途换招,而且左掌同时疾伸,从掀起的银扇旁切入,掌一翻按在老怪杰的胸口。

  “嗯……”老怪杰终于支撑不住了,仰面便倒。

  警卫抢进两步,一脚踏住老怪杰的右肘,有效压制住银扇的活动,刀尖则点在老怪杰的咽喉上,

  “你能挺得住在下百十刀的攻击,江湖上难怪有你的地位。”警卫冷冷地说:“在咱们这些人面前,还不配张牙舞爪。绑上押走。”

  门内出来了三个人,领先那人就是高叫留活口的人,手一挥,身后的两个人上前,按住了老怪杰,首先缴了银扇,然后搜身,熟练地上绑。

  “小心了,那混蛋应该已到了左近。”这人向两警卫指示:“那混蛋的刀法很可怕,要用智取避免力敌。没进入可控制的范围,不许争功抢先动手。”

  片刻间,全庄重新寂静。

  一队巡骑小驰而过。

  十二匹健马轻快地驰过张家庄的东端一里左右。

  黑夜间,骑兵只能负责示威性的巡逻,无法兼任搜索的任务,不可能仔细观察树林草丛是否有人隐伏,也不可能下马分枝拨草搜寻,所以示威吓唬的作用,才是骑军巡逻的目的。

  所经处右侧不足十步的草丛中,就隐伏着桂星寒和飞天夜叉。即使骑军擦身而过,也不可能发现他们。

  “看出甚么不对吗?”健马已远出百步外,已看不到形影了,飞天夜叉长身而起。

  “那些混蛋,的确在张家庄埋伏。”桂星寒一面向张家庄接近一面说。

  “怎见得?”

  “这些骑军,是从张家庄的北面不足半里,小驰绕过来的,并没有与张家庄的民壮打交道。”

  “用不着打交道呀!”

  “不然。这是巡逻人员的规矩,每到一地,必须查询该地的防守人员当前状况。这表示张家庄的民壮已撤回庄内,故意敞开大门让人长驱直入,没有人布防,可以放心大胆闯进去。”

  “我们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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