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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识另一个人:梳道髻相貌阴沉的摄魂神君尚君山,右大腿的划伤总算裹有伤巾,仅穿了犊鼻裤,情况比笑夫子更糟,一代黑道巨擘成了这鬼样子,哪还能不可一世号令江湖?武林宝刃八音摄魂萧,当然不在身上了,易了主啦!

  凭他历练三年的经验,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悄然运气行功,发觉经脉与穴道皆不会受到禁制,心中略宽。也许,对方认为他年纪小,不足为害吧?

  他爬近笑夫子身边,默默地检查察看。迷香药力仍在,他无法将人弄醒,绝望地叹息一声,在师父身畔席地躺下,暗中盘算该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难。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种变故,怎知道该如何应付?真令他心中焦虑不安。

  壁间搁了一盏菜油灯,光线朦胧,但在练武人来说,已经够亮了。

  他的目光,开始审视难友的相貌。

  三个女人,一是年届花甲的老妇,两个中年妇人,看不出异处。

  人是衣装,一个光赤的人,还能看出什么异于常人的气概风标?何况他根本不认识这些男女。

  地窖中不知昼夜,不知时辰。不久他终于感到困倦袭来,便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响声惊醒了他,看到门下的小方格拉开了,有人塞人一托盘馒头,一碗咸菜,接着小方格又盖上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肚中叫,饿得发慌,真可一口吃下一头牛。

  他一跃而起,发现所有的人仍然昏睡不醒。

  终于,第一个醒来的是老太婆,然后是笑夫子,然后……所有的人都醒了,少不了有人大声咒骂,骂得最凶的是摄魂神君尚君山,和另一个雄壮如熊的中年人。

  第一个填饱肚子的人是姚文仲,他替师父留下两个大馒头充饥。

  “咱们在阴沟里翻了船。”笑夫子吃掉馒头,拍拍肚子苦笑:“果然不幸而料中,这条路上真有祸事,咱们落在人家的掌心中,只好认命啦!”

  摄魂神君却不是甘于认命的人,抱着伤腿跳来跳去找出路。

  “那些天杀的贼种,甩迷药暗算老夫?”摄魂神君对着窖门破口大骂:“是不是伏龙太岁的卑鄙手段?给我滚下来说个明白,你算什么玩意?”

  “伏龙太岁已经连夜往太和走了,不是他。”老太婆阴森森地说:“老身落店之前,亲眼见他带了两名同伴走的,其中有百步飞虹金定山。尚君山,咱们落在一些实力雄厚的阴谋分子手中了,栽得好惨。”

  “你……哦!原来是活阎婆阎夫人。”摄魂神君终于看清老太婆是谁:“你地狱谷的人行走江湖,鬼王判官成群结队江湖好汉闻风远避,怎么你竟然落了单,真是栽惨了。”

  “老身于开封来,到凤阳探望老朋友,怎料到在这不起眼的小市集中,有人在客店中玩弄阴谋诡计?”

  “我江湖浪子朱英,自问平生甚少得罪人。”一位三十余岁颇为俊伟的大汉亮声说:“自信还没有过不去的仇家,不知他们把在下弄来有何用意?”

  上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窖门拉开了,出现几个人影,也看到兵刃的闪光。

  “听着。”上面有人大叫:“不许胡乱走动,更不要妄想冲上逞匹夫之勇。点到名的人乖乖地上来。”

  就有人不信邪,那位站在江湖浪子身侧的中年大汉突然飞跃而起,手中暗藏的盛咸菜海碗,化为百十块锋利的碎瓷片,先一刹那象暴雨般打出开路。轰隆大震声中,窖门盖上了,瓷片—一嵌入门中,却无法射透三寸厚的坚木板。大汉颓然收手向下飘落,劳而无功。

  门下的小格子飘落一阵淡雾,距地还有五六尺,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迷药洒下了。”笑夫子急叫。

  起初,有一半的人不相信,当第一个人倒下时,再相信已来不及啦!

  不管信与不信,反正谁也无法抗拒,片刻,所有的人全倒了。

  当姚文被一盆冷水泼醒时,方发觉双手被牛筋索反绑得结结实实,人躺在堂下的水渍中。

  这是一座倒也宽阔的庭堂,有不少古老的家具陈设。堂上高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留了大八字胡,虎目炯炯极具威严,女的徐娘半老,隆胸细腰美艳绝俗,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媚目,简直是可以勾魂的媚力十足桃花眼。

  所有的难友,皆被捆得结结实实,包括他的师父笑夫子在内,有一半的人依然昏迷不醒。

  两侧,排列着十六名佩了刀剑,握了刑具的大汉,一个个像凶神恶煞,虎视眈眈,六支火把照得厅堂明亮如昼。

  “你叫姚文仲?”男的问,声如洪钟。

  “是的。”他挣扎着站起答。光棍不吃眼前亏,经验告诉他,这时不是逞强的时候。

  “你练了几年武功?”

  “六年!”

  “你师父姓甚名谁?”

  “姓罗,绰号叫摘星手。”他将早已编就的家世师承,坦然地说出。

  “胡说!你不希望皮肉受苦吧?”

  “在下没有胡说的必要。”他大声答。

  “你与笑夫子沈老怪走在一起,他不是你的师父?”

  “在下从南京到庐州途中,才认识沈老伯的。在此之前,在下跟随闹海蛟涂豪手下的一群好汉,自杭州私运一批干海味到南京,自己更私带了一些,共卖了三百六十两银子,风声紧急,在下洗手不干,这才远走高飞避风头。笑夫子各列宇内六怪,位高辈尊威震江湖,怎会收我这江湖小浪人做门人?何况在下已经有师父了。”他侃侃而谈,毫无怯容,稚容犹在的脸庞本来就给人相当好感,没流露丝毫说谎的表情。

  “你的身份和行踪,以后会逐一查证。”男的一面说,一面察看由随从送呈的杂物,其中有姚文仲的路引和行李各物的清单。

  “现在,我指给你一条明路。”男的挥手命随从将杂物拿走:“我代表江湖上一股实力非常雄厚的会社,在天下各地招纳同道参加,对某一种人用某一种手段,方法各有不同。你小小年纪,一表人才,本会社另有一批人,专门招纳你这一类的少年精英。所以,我准备把你送往彼处,让他们决定你的命运。”

  “请问,决定我的命运,是什么意思?”他惑然问。

  “这表示你必须向本会社死心塌地效忠,如果不,你就失去利用价值,本会社不需要你,立加处决。所以,我指示你这条明路,你的生死,控制在你自己手中,在你一念之间。”

  “在下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请问在下有什么好处?”

  “当你的地位,达到本会社的所要求标准,子女金帛,就会任你争取予求,保你名利双收,比你独自一人在江湖混混,强上一万倍。”

  “看来,在下只有听候你们的安排了。”他泄气地说:“好死不如恶活,一只活的蚂蚁,仍然比一头死的狮子强,在下认命啦!”

  “三姑娘,你把他带走吧!”男的向妖媚的女人说:“你先派人试试他的根底。你知道,青叶堂主眼界甚高,咱们物色送去的人如果根底不够,会被他笑话的。”

  “也好。”三姑娘离座笑笑:“如果真是可造之材,我还不打算送走呢!”

  三姑娘举手一挥,后堂出来了两位侍女打份的佩剑女郎,一左一右挟起姚文仲,从厢门走了。

  “提笑夫子!”男的亮声叫。

  两名执刑大汉,抓小鸡似的抓起半昏的笑夫子,拖至堂下一丢。

  姚文仲想挣扎留下,但两女的手上力道极为强劲,他只能绝望地扭头回顾,被两女强行拖走了。

  三姑娘跟在后面,冲他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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