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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岳麟冷冷一笑、昂然地说:“他是不是杀了赵疯子,在下并无所知,所知的是,赵疯子已在京师伏法。不错,他曾经救了在下,在下欠他一份情。即使他不救我,大兵赶到之时,在下同样可以平安脱险。在下身受国恩,只知奉命行事,先公而后私,岂可因欠人一份情而拘私情废公?

  再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普天之下,各地皆画影图形捉拿他归案,在下身负重任,必须将他解往京师听候国法制裁。”

  酒仙哈哈狂笑,说:“喝!好口才!果不愧称良乡岳家的子弟,理直气壮大公无私……”

  生死关头,李玉自然心中焦急,无暇思索酒仙话中的含义,更未分辨出其中讽刺挖苦的成份,为了求生,他必须替自己打算,乘众人不备的机会,突然向女郎猛扑,金匣一抡,兜头便砸。

  女郎右手挨了逸绿一击,仍感到麻木不只,大骇中火速用左手急接砸来的金匣,同时闪身退避。

  众人大吃一惊,岳麟兄弟同时大喝一声,飞扑而上。

  飞霜相距最近,玉手一抬,正待发射她的独门暗器飞霜花。那是一种形如小花的暗器,洁白如银,可随发射劲道大小而变化,自行旋转飘飞,没有形迹可寻,回旋飞掠八方齐至,令人防不胜防,十分厉害,神鬼难测。

  她将这种暗器取名为飞霜花,人也仗此成名,平时不肯滥用,遇上艺业比她高明的武林人方肯施展,曾经击败了不少武林前辈,荣登武林四女杰的第二人,但她仍不甘心,希望脐身首位,所以上次向凝雪姑娘叫阵,可惜剑术不如人,乖乖认裁。

  逸绿的身法快得听人骇闻,飞霜的手尚未措至发射位置,她已经到了,长剑点在飞霜的肋下,叱道:“不许献宝,除非你不要命。”

  同一瞬间,李玉脱手丢掉金匣,右手以令人无法发现的快速绝伦手法,从匣痛拔出了暗藏着的小剑,电芒一闪,便已取得发剑的最佳位置。

  但他并不发剑过去,左手疾伸,揉身切人。

  “啪”一声响,女郎拍飞了金匣。

  李玉的左手也从下面探人,五指如钩,一把抓住她的腰带贴身带实,小剑直指着她的咽喉,舌绽春雷般大吼道:“谁敢上?在下先宰了她。有人陪死,在下够本了。”

  已扑近而且剑已点出的岳珩兄弟俩脸色大变,僵立在八尺外不知所措。

  先前在树上的青衣人,正在树下替被逸绿射伤的同伴裹伤,来不及声援。

  “退后些,退!”李玉大喝。

  酒仙哈哈旺笑,喝两口酒说:“小伙子,你是这些人中,最机警也是最坏的一个。你这一来,岂不令老不死的为难么?没有热闹可瞧了,遗感之至,遗憾之至。”

  “放下她。”岳珩焦急地叱喝,口气软多了。

  “她是阁下的胞妹,对不对?”李玉冷然问。

  “不错,休想怎样?”岳麟接口。

  “你阁下欠我一份情,对不对?”

  “你”

  “你这种人无耻寡恩,心硬加铁,名利熏心,无可救药。阁下,先公后私,你为何不递剑?”李玉一面说,一面点了女郎的右期门穴,将她的身躯扭转,贴北用小臂勒住她的咽喉,小剑抵在她的有后腰。

  他大汗淋淳,额上青筋跳动,脸色青灰,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看了他那狰狞的神情,谁也不敢断定他是否会将女郎戮上十七八剑。

  “放下她,你我决一生死。”岳麟怒叫。

  “一筋穿段,在下还不至于傻得和你决死。救了这恶贼,在下错了,但并不后悔。你听清了,在下要带令妹做人质,不许追来,不然她将死得极惨。你们走!咱们后会有期。”

  岳麟收剑沉静地说:“姓艾的……”

  “在下李玉。”李玉抢着叫。

  “好。就算你是李玉。舍弟欠你一份情,就此偿还。”

  “如何偿法?”

  “放下舍妹,咱们让你平安离开,三天之内,咱们决不追踪搜查,任由阁下自由活动,决不食言。”

  “你们的话,在下不敢置信。”

  “那你…

  “你们给我滚远些,假如你们不追踪,令妹绝对安全,要是不听在下的警告,在下不保证令妹的死活。退!”

  “你…”

  “没有商量的余地!”

  逸绿不再控制飞霜,撤剑徐退说:“李兄,走,我掩护你。”

  “你如果陪着他走,岳大人派人追赶,如何是好?”酒仙大笑道。

  “你老人家难道不管?”逸绿笑问。

  “我可不管这种是非不明的事。”

  “此话怎讲?”

  “官捉贼,贼救官,各说各有各的理,事实上也各有各的理,有理说不清,我怎能管?”

  “老前辈,小心晚辈骂你。”

  “你敢骂我?我老不死的不给你找婆家。”

  “呸!

  酒仙哈哈狂笑说:“这样好了,真要不管,你会骂我怕官,要管嘛,也委实为难。所以我老不死的认为,岳大人不管公私,欠债还钱,就在此地呆一夜,明早日出时分,方许动身,岳大人有六个人,我老不死的照顾不来,你必须留下奉陪,如何?”

  “我不干。”

  “你不干,只有百害而无一利。走脱了一个人,百里内便会侦骑四出,后果可怕,你不以同伴为念么?你保得他平安脱身?”

  “好吧,我留下。”逸绿沉吟片刻,毅然地答。

  岳珩兄弟也在想:一个腿伤甚重的人,一夜工夫能走多远?如果不答应,眼前形势不利,不答应也不行啦!

  “一言为定,但老前辈敢不敢保证舍妹的安全?”岳珩问。

  酒仙醉眼一翻,任叫道:“你未免太短视了。那位小兄弟如果是无情无义的人,他会救令弟么?天下间傻的人不少,他是最傻的一个。令弟追缉他两年,一再迫害于他,他居然认为令弟官命在身,身不由己情有可原,自己身在虎穴,仍不顾生死将令弟救出死城。岳大人,如果易地而处,这种傻事你做得了么?不加上一刀水除后患才怪。告诉你,这种人称得起大仁大义的男子汉大丈夫。你们,哼!算了吧,只配替他提靴子。”

  逸绿一惊,不假思索地问:“老前辈,你……你老人家怎么知道的?”

  酒仙哼了一声,醉眼一翻。叫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李玉解了女郎的穴道,在怀中掏出一颗褐色药丸自行吞下,再取一颗淡黄色的药丸,硬塞入女郎口中,迫她吞下,方向众人说:“这位姑娘已吞下一颗子午断魂丹,世间别无解药,在明早日出之前,她乎安无事,在下保证,明晨日出之后,她将恢复自由。”

  “李兄,你走得动么?”逸缘关切地问。

  “骨末伤,受得了。”他咬牙答。

  “这儿我负责,你小心珍重。”逸绿回声说。

  “谢谢你的关心。请将金匣给我。”

  他接过逸绿送来的金匣藏人怀中,解除了女郎的兵刃暗器,镇定地向女郎说:“扶我走。请记住,逃走对你无益,希望你珍惜自己的性命。”

  女郎似乎极为沉着镇静,若无其事地说:“我信任你,希望你也信任我。”

  “走!”

  飞越先前被逸绿出其不意所制,心中大为不服,满脑怒火觅机发作,这时乘李玉转身举步退走的瞬间,突然不顾后果飞扑而上。

  刚纵出,蓦见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酒葫芦,如果不立即收势,必定撞上。她吃了一惊,用上了“回风摆柳”身法,在千钧一发中扭身一晃,不但止住了冲势,而且转过身来,更能一掌劈了出去。

  一掌落空,一根手杖已压在她的右肩上,酒仙的笑声震耳欲聋,笑声尽语声又起:“丫头,即使令祖天都老人,也不敢在我老不死的面前无礼,你好大的胆子。”

  她想闪开,却感到双脚发沉,本能地一把抓住校,全力向外推。可是,劲道刚发,杖上的劲道骤增,似乎沉重如山,压得她肩骨欲碎,挺不起脊梁,双腿支撑不住身躯,向下一挫。

  杖下沉两尺左右,停止不动了。

  她脸色发白,双膝弯曲着不能动弹。

  岳麟大骇,本能地跨出一步意欲解救。

  酒仙咧嘴一笑,晃着酒葫芦说:“好啊!你也想试试我老不死的斤两不成?”

  “你……”岳麟语不成声地叫,不知如何是好。

  酒仙收回杖,龇牙咧嘴地说:“我警告你们,今晚谁要是不安静,他就得准备吃苦头。天色不早,到屋于里找地方安歇安歇,我老不死的要睡大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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