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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仆人走得匆忙,片刻便与力士浦勇迎面相遇,双方相错而过,力士浦勇也没留意对方的面貌。

  力士浦勇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霹雳一剑身上。蓦地,他眼神一动,看到了不吉之兆。

  前面三个人出现可疑的征候,走在右面的旋风秦宝无,突然身形一晃,脚下一乱,门灯照出的影子摇曳。

  刚才那位仆人,就是从旋风秦宝元这一面相错而过的。三个人仅有三分酒意,走路不可能出现醉态。

  他心生警兆,本能地想起唯一的可疑征候,警觉地转头回望,想察看刚错肩而过的仆人。

  大事不妙,晚了一刹那,后知后觉的人注定要倒楣,头突然发僵,无法转动,光秃秃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凶猛的,无可抗拒的劲道传到,把他的头向后扳。如果挣扎,秃脑袋很可能象鸡蛋般被扣破,他怎敢挣扎。

  “识相些,姓浦的,妄想抗拒或反击,首先得替你的脑袋设想一下。”制住他的人在他耳后凶狠地说:“替我传话给霹雳一剑,叫他赶快和端木姑娘离开襄阳,不要再替姓项的为虎作伥,以保全他的声誉,我这人对他这种人有些好感。这是最后警告,以后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他感到头上的压力突然消失,猛地倏然转身。怪事,身后不见有人,冷冷清清的街道,百步内鬼影俱无。

  “咦!这人能比我的眼睛快?可能吗?”他毛骨悚然地自语,似乎感到汗毛直竖,隐约嗅到了鬼的气息,死亡的气息。

  他开始失去信心,怀疑自己是否已失去了练武人的反应和本能。摸摸脑袋,还遗留下一些隐痛,脑袋曾经被人扣住无疑问,这人确是在极短的刹那间鬼魅似的消失了。

  他知道,对方如果存心要他的命,他必定进了枉死城啦,同时,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次日,霹雳一剑与凌霄凤,一早便上了下行的客船。接着,绝魂金剑邀来助拳的朋友,也陆续离开了襄阳。

  襄阳恢复了平静,暴风雨算是过去了。南阳八义已公开宣称,这件事认了,项家的人今后如果胆敢进入河南,格杀无论决不容情。因此,助拳的人没有留下的理由。

  武当的清虚道长,是在霹雳一剑走后的第三天到达的,比预计的时日晚了两天,同来的有遇真宫的两位有道法师,是清虚的师侄。

  汉北别庄顿行忙碌,三位老道受到地头蛇们的热烈欢迎,盛况空前。

  可是,洋洋喜气在一个时辰后消失无踪。这位修为已臻化境的活神仙,宣布乐八爷是被一种诡奇阴毒的制经术所制,可能是传说中的移宫过穴封经术,世间还没听说过有能疏散这种手法的人,即使武当目下的掌门仙师亲来,也无能为力。如果勉强逞能疏散,很可能要了乐八爷的老命,只有具有这种独门手法的高手才敢下手疏解。

  鬼煞的被制情形完全相同,不同的是鬼煞多断了三根肋骨。清虚道长很大方,给了鬼煞三颗武当的至宝九还丹,保证在十天半月之内,断了的肋骨可以复原。

  除了用丹药为两人保住元气之外,三位武当的老道束手无策。

  三老道答应留驻三五日,观察两人的变化,希望能研究出疏解的方法,必要时冒险试验,死马权充活马医,反正两人已经成了废物,能拖到何时,谁也不敢逆料。下手制人的人已经死了,到何处去找具有这种浊门手法的人疏解?其实到底是不是移宫过穴封经术所制,连清虚道长也不敢断定,说不出所以然来。

  第三天傍晚时分,黑煞带了两位贴身保镖,步出高大的院门楼,大摇大摆地沿大街北行,要到新城小北门西面的汉广亭旁司宅,那是六煞之一阴煞司灵均的宅院。司家在汉广亭附近,算是相当显赫的一家。

  至小北门,须经过一条小街,这条小街没有夜市,天黑后不久便行人渐稀,门灯也少,街道也弯弯曲曲,人行走其中,有时必须自备灯笼照路。

  三位武林高手,走夜路从不带灯笼。

  正走间,对面十余步外一条小巷口,出现一盏光线微弱的灯笼,持灯笼的人穿了长袍,大辫子垂在胸前,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地。头上有瓜皮帽,脸貌朦胧很难看清。

  怪!灯笼怎么突然插在巷口的墙缝里了?

  三人仍未介意,一面走一面低声谈笑,近了。

  那人站在巷口,灯笼还垂在丈外。灯笼上写了四个红字:高平郡范。由于灯笼随风轻摆,旋转,红字的暗影也就不断移动,在那人的面部,留下一阵阵移动的怪影,显得阴森可怖,鬼气冲天,因为那人的脸苍白得怕人。

  走在前面的黑煞在四五步外悚然止步,咦了一声。

  两位保镖也倏然止步,右面那人越前两步双手上提戒备。

  那人站在巷口中,微弱的灯笼光线从斜方射来,站在大街心向那人注视。衣袍是黑的,瓜皮帽也是黑的,手背在背后,身后的小巷背景也是黑的。所以,在街心察看,只能看到那张怪脸,和慑人心魄的鬼眼。

  来人不言不动,鬼眼不转瞬地凝视站在街心的三个人,双方相距约在两丈左右,斜向相对。

  “什么人?”越到前面戒备的保镖沉声问。

  那人毫无动静,甚至那双可怕的鬼眼也不曾丝毫眨动。

  黑煞的胆量在六煞中号称第一,这时却感到寒气从脊尾上升,毫发森立。

  一声龙吟,两保镖警觉地拔剑出鞘。

  “鬼物!”黑煞突然惊呼。

  灯笼火焰一跳,接着倏然熄灭。

  一声鬼啸震耳欲聋,阴风乍起,可怖的鬼脸消失,四周黝黑。

  “当!”长剑堕地声入耳。

  黑煞一跃三丈,全力逃避鬼物,单足刚沾地,即将发力用劲再向前飞纵。可是,只感到双脚已不受控制,砰一声大震,重重地摔倒向前滚翻,静止时已失去知觉。

  许久,两名更夫发现了黑煞三个人,浑身软绵绵失去活动能力,也说不出话来,仅双目可以开合转动。更夫当然认识黑煞,立即叫开一家小店的大门,请人通知尚家前来抬人。

  天没亮,阴煞司灵均的家中也出了祸事,两位陪主人清晨练功的健仆,发现主人竟然不曾出房,心中起疑,赶忙叫醒了内堂管家仆妇前往察看,结果,房门被撞开,几位仆妇使女破门而入,发觉老爷司灵均成了活死人,伴宿的第二房小妾沉沉大睡,怎么叫也叫不醒,天亮后却自行醒来了,对房中昨晚所发生的事,一问三不知。

  绝魂金剑在辰牌正,接到黑煞尚家送来的消息,接着是司家派人前来报凶讯。半个时辰之内,他先后接到五家的噩耗,除了鬼煞之外,另五煞在这一夜中,全部遭了毒手,被制的情况,与乐八爷和鬼煞完全相同。至于恶煞的两个保镖,是被人打昏的,右臂握剑的手肘被击断,今后必须用左手握杀人家伙

  黑煞说不出话,两个保镖却说得十分详细,总归一句话,他们碰上了鬼物,如何被打昏的,他们说不出所以然来,但可以肯定的是,鬼物并未沾身,糊糊涂涂便躺下了,如此而已。

  但所有的人都心中明白,被废的人决不是遇上了鬼物,而是被姓岑的人所制,姓岑的并未死,扮鬼物复仇来了,五煞在一夜间全部遭殃。

  绝魂金剑大感惊骇,立即渡江住进汉北别庄。这里人多,所属的打手保镖与得力的地头蛇,皆奉命到别庄接受差遣,布下严密的警戒网,聚众自保。

  清虚道长与两位师侄脱不了身,走不成啦!

  庄门白天由门子负责守望,天一黑,增设两位警卫,随身带了兵刃暗器和警锣,如临大敌。

  当晚三更初,一个黑影接近了警卫森严的项园。项园因主人在汉北别庄,警戒反而更加严密。园内的巡逻哨,皆带了凶猛的猎犬作伴。

  把守园门的两名警哨,分站在牌楼式的宏大园门中间,一头猎犬伏在右面警哨的脚下。

  蓦地,猎犬陡然站起,喉间发出奇怪的低哮声。

  警哨警觉地蹲下,伸手抚摸猎犬的头部。

  不错,猎犬已有所发现,自头至脊,刚毛耸立,黑夜中只要伸手一摸,便知猎犬的躯体变化了,警哨轻拍猎犬的背部,猎犬那奇异的低哮声立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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