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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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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和黑铁塔大吃一惊,呆住了。柴峰往下道:“兄弟,快离开河南是非之地,我已将你们的行踪透露给令主了,千万不要在洛阳留连。走吧!别管我,愈快愈好,我不行,九泉之下,我将暗佑你们。 “你说了我们的行踪?” “是的,所以你们千万不可在河南洛阳逗留。我该死,看了两位义薄云天的英雄行径,我柴峰愧死羞死……” 文吕心中暗喜,想不到无意中找到了理想的传信人,道:“柴兄,不必为此事担心,各为其主,我不怪你。” 柴峰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惨然地道:“谢谢你,兄弟。在我末断气之前,请答应我一件事情,请离开洛阳远走京师,黑旗令主的势力虽大,但只能及山东南境,不敢到京师活动。到京师之后,请替我走一趟顺天府良乡丝琉璃河畔松林古渡头,为我妻儿传个口讯,说我对她们负疚已久,别以我为念,另找归宿……” “啪啪!”文昌抽了他两耳光,大叫道:“闭嘴!你这厮只受了一些皮肉之伤,竟然活得不耐烦想死,说这些诲气话,告诉你,我挨了黑僵尸一记腐尸毒掌,死期不远,还不想轻言死字,仍须尽力去找解药求生……” 说到解药,他突然记起被非我人妖用毒药折磨了好些年的虬髯客,自己不是还有七八颗九转玄丹么?虬髯客既能用之延命,自己何不也用来延命? 他解开包取药,往下道:“我这儿有万金难求起死回生的仙丹,给你吃上一颗,你死不了,我不必替你传口信给你妻儿。” 他自己吞了一颗,塞一颗入柴峰口中,站起道:“咱们走,你可以活着回到妻儿身旁,从今洗手改邪归正,别再在江湖鬼混了。我传你一种易容术,可以改头换面做人,也算咱们相交一场,不必再提过去的事了。” 黑铁塔抱起痛哭失声的柴峰,文昌扳上马背,三人一马奔出官道,奔向渑池。 不远处一株大树之上,方嵩不住摇头,小娟姑娘的凤目中,焕发着奇异的神情,幽幽地道:“爹,世间具有这种胸襟的人,多么?” “很难找,爹爹承认他是个怪人。” “怪得无可救药,怪得是个败类?” “喝!丫头,和爹过不去么?”方嵩笑骂。 姑娘撒娇地注视着方嵩,粉颊酡红,微笑着“嗯”了一声。 方嵩拧了她的粉颊一把笑道:“丫头,哦!爹敢打赌,你从没有今天这么神采焕发,也许以后更为不同些,你让爹安心,也让爹挑上了无比沉重的担子。” 洛阳好一座光辉的历史名城。这儿会产生了不少英雄豪侠,也会埋葬了不少败类和不肖。除了周、东汉、魏晋、北魏、隋、唐、梁、后唐、后晋等十朝皆成为都城之外,还有王世充、安禄山、史思明,也将这儿作为篡位的都城,甚至李密也会经占住金钢城称王道霸,可知这座城真不简单,连一砖一瓦也是有典有故的古董,它曾经繁华,也曾经没落,不管历史是如何残酷,它依然是一座屹立不坠的伟大不朽的名城。 岁月如流,时光似水,历史传递,兴衰交替,这座古城已从盛极的颠峰向下落,七十里的老都城已成历史陈迹,缩小了一倍多,北面远离了邙山,南面退至洛河北岸。谁知道今后何年何月,才能重现逝去了的伟大和光辉?也许,永远永远不能重现了。 官道自西而下,直达西关,左靠邙山,右傍涧河,近洛阳段不但路途康庄,而且风景优美。 文昌三人在渑池养了五天伤,柴峰已经行动自如了。文昌自己也得九转玄丹之助,将余毒迫在宫尾穴附近,但并未能排掉,象在宫尾穴长了一个毒瘤,说不定在何时突然发作起来,要他的老命,在外表看来,他已恢复了精力仅印堂有点发暗,其他并无异状。 这天三人一瞬偷出新安县的函谷新关,奔向洛阳。中午时分,已到了邻山之下距洛阳已是不远。 邙山,也叫北邱,只是一条长长的黄土山,却是许多帝王的埋骨之所,巨大古老的陵墓星罗棋布,松柏成阴,那时天下太平,山上陵墓由官府派人管理。谁敢到邻山砍松柏做柴烧?除非他不要命,但每换一次朝代,邙山的树木必定遭一次大劫,附近的人乘大军杀伐的间隙中,大肆砍伐山上的树木出口恶气,既可派用场,也可以发泄对从前没落王朝的愤恨。 官道转过一座大冈埠,进入林丘起伏的一处平阳,草木葱郁,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山麓的空隙中,不时出现一栋栋清净的庭园别墅,点缀在青翠的林野中。这一带远不是陵墓地区,是洛阳大户豪门的避暑胜地。 三匹马缓缓而行,后面里余也有三匹马紧盯不舍。官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于途,不易发觉有人跟踪。 柴峰仍是走在右侧,面带重忧,苦笑道:“两位还是离开中原之地吧!至少也该远离中原暂避风头,不然哥们难以安心……” 文吕豪迈地大笑,笑完道:“柴兄,蔡文昌绝不在暴力下低头,天生一把贱骨头,长了一个江湖流浪命。哈哈!咱们不怕黑旗令主,即使那可恶的黑道之霸爪牙遍天下或有其它象无尽谷主一类狼狈为奸的同类相助,蔡某何所惧哉?到洛阳之后;柴兄可取道北上京师,早早分手,免得你重陷魔道而不可自拔。” 黑铁塔用马鞭向后一指,道:“瞧!前面有人闹事,快走!看是否有插手捞黄金的机会?上次在七幻道的秘窟丢了两匹马,马上金银一扫光,不弄些来压压钱囊,怎能在洛阳城称大爷!” “走!在洛阳的第一笔买卖,可不能马虎。”文昌叫。三匹马向前疾行。 那是路旁山凹的一座风影清秀的宅园,依山建起三五座亭台楼阁,映掩在花木之中,园门里的大院子假山玲珑,花圃中奇花遍地。 他们去晚了一步。原来拥挤在园门的人群,在他们骑到之前,纷纷上马行出官道,向洛阳方向呼啸着走了。马上的骑士,一个个衣着华丽,身材伟岸,挂弓悬剑,不可一世。 园门口,还有五个人楞楞地站在那儿发呆,五人中,四个是青衣花甲老人,中间那人须发皆白了,满目皱纹,泪眼模糊地合手抬头向天,不住喃喃低祷。 双方在官道和进入宅院的小径岔道口碰头,十余匹健马的骑士瞥了三人一眼,旁若无人地呼啸而去。 文昌冷冷一笑,策马走上小径,道:“去看看,这些家伙不是善类。” 黑铁塔却向柴峰挥手叫:“柴兄,咱们在此分手,也许咱们在这儿暂宿一宵哩!” 文昌也勒住坐骑扭头道:“是啊!咱们在洛阳城有一段日子逗留,随遇而安,可不能耽搁柴兄的返乡大计。我兄弟不送了,柴兄珍重。” 举手一招,马儿向前疾行。 柴峰热泪盈眶颤声叫:“两位珍重,兄弟为你祝福,后会有期。”他弹掉眼角泪水,仰天吸入一口气,加上一鞭,马儿向洛阳绝尘飞驰消失在轻尘滚滚处。 两匹马到了园门,还没等下马,白须老人哀伤地闭上了老眼,老泪挂下腮旁颤声道:“不要再迫了,何必做得太绝?你们说先父在六十年前欠下府上白银千两,谁能置信?小老儿生在这儿,也要死在这儿,不要用死来吓唬我这入土一半的孤零老人。死,对小老儿来说,比任何字眼更可亲,求求你们,让我安静地死在土生土长的地方,快了,这栋宅院小老儿并不可惜,难道你们年轻人还等不及么?” 文昌不再下马,大声问:“老丈,你是说,有人要谋夺你的宅院?” 老人一愣,听口气不对哩!睁开无神老眼一看,穿着打扮确实不同吗?失措地叫:“你……你们……” “小可是路过的,想打扰老丈讨杯水喝。” “两位是客官?” “正是,打扰老丈了。” “请进,请进。唉!数十年来,老朽皆乐意款待天南地北路过这儿的过往客官,看来这种待客以慰寂寞的时光,永远不会再来了。” 文昌下马,信口问:“刚才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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