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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桌上已点了烛,原来已是黄昏降临天色渐暗。龙姑娘默默地用目光迎接他,脸上有掩不住的感伤。

  “絮絮。”他感情地轻唤,反手掩上门:“你是怎样来的?”

  “和他们一起来的,但我跟在后面。”龙姑娘幽幽地说:“他们派有人监视我和我爹,但不知千手飞魔的女儿虽不能飞,决不是他们这些所谓高手所能管制得了的。”

  “絮絮,我早看出你有满腹委屈。”他在一房坐下,不自觉地叹息一声:“老伯是威震天下的名人,一言九鼎理所当然,可就苦了你。絮絮,我好后悔。”

  “你后悔什么呢?唉!”龙姑娘以手掩脸,发出痛苦的叹息。

  “我后悔不早向天道门公然挑战,后悔拒绝与你爹联手合作。最让我后悔的是让你走。”

  “不容哥……”龙姑娘酸楚地低叫。

  “都是该死的龙江船行误了我的事。”他懊丧地说:“为了保全船行,为了等候结果,我不便公然向天道门公然挑战,不忍半途而废为人谋而不忠,所以不能离开南京,只好硬下心肠让你们走。”

  “不容哥,能让我了解你的苦衷,和你对我的情义,我好高兴,我……”

  “罢了,我一辈子没做过令自己后悔的事,没想到只做了一件,这一件就让我有生之年……”

  “不要说了,不容哥,这是天意……”

  “没有所谓天意,更没有所谓数有前定,那都是骗村夫俗子的把戏,天意与气数是靠不住的。”他愤懑地说:“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就算他命该做皇帝,假使他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等登基,他永远等不到这一天到来。

  我感到奇怪,甚至感到不可思议,你爹不是威武所能屈的人,他根本不在乎天道门的威胁,怎么会以你的终生幸福为赌注,用婚姻来换取徐家联手对付天道门的笨事?”

  “请不要追究……”

  “不,我一定要弄明白。”他坚决地说:“这几天忙得人仰马翻,我一直无法找到和你相处淡淡的机会,愈来愈感到纳闷困惑,请告诉我,好吗?”

  “我……”

  “我求你说,我是真正的关心你,絮絮,不要让我心中不安,不要……”

  “这件事,与我爹无关。”龙姑娘放下掩面的手,凤目中有泪水,也有猛兽猎食时光芒映射。

  “那……你是自愿的?明知徐义那家伙不是东西,在南京他就是教坊的花花公子……”

  “自愿?如果除了你之外,普天下要想找出一个我自愿嫁他的人,得末会有。”

  “这……”

  “我先把三槐集发生事故的经过告诉你……”

  听完姑娘所说的经过,他暴跳如雷一蹦而起。

  “好,我去逼他们去找天道门的首脑决战。”他暴怒地叫:“我要看他们凭什么敢用这种手段来胁迫你,他不啻搬石头压自己的脚,凭他们也配与天道门为敌?天道门一天不灭,你就有权一天不嫁给他,我要……”

  “他们好像真来了不少人,实力颇为雄厚。”

  “徐老二是何时赶到的?”

  “不知道,好像是昨天,但直至从沈家庄返城后,他才带了几个人到悦朱老店会合。”

  “唔!怎么这样巧?”

  “怎么巧?”

  “天道门的首脑,确是昨天到达的,双方走上同一条路,同一时日到达,路上居然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的确太巧了。

  絮絮,徐老三根本没有抗拒天道门的实力,但却用助你抗拒天道门的条件,胁迫你允婚合作,实在自不量力。

  你必须特别当心,须防他与天道门妥协。天道门已向我施加压力,玩弄过三分江湖或者平分天下的把戏了。”

  “我已经暗中提防他出卖我,可是……”

  “可是什么?”

  “恐怕无能为力。”

  “还有我呢!絮絮,不要失去信心。”

  “你不明白,唉!”

  “我不明白什么?”他一把抓住姑娘的手:“我要知道困难所在,不要瞒我。”

  “他在我身上加了禁制,是在替我疏解大自在佛所制的身柱穴时弄的手脚,我是在追赶紫霞宫主时发现的。我不便说穿,天知道他会在那一天提出来威胁我?”

  “天啊!你何不早告诉我?”他大惊失色。

  “我那有和你独处的机会?”姑娘苦笑:“今天要不是趁他问徐家人全部外出,我还无法溜出来呢。”

  “告诉我你的发现,快。”他焦灼地催促。

  “当时,我狂追紫霞宫主,她逃命的速度太快,我只好准备用远攻的飞虹匕杀他,正当气上重楼,正待以叱喝声迸发真力的前一刹那,突觉督脉的身柱部位,像有某根筋陡然收缩,背部一麻,眼中有金星飞舞。这一失惊,便被妖妇逃掉了。”

  “准备走。”他跳起来。

  “走?”

  “此地不安全,我带你到有朋友照应的地方,替你详细检查。对我有信心,好吗?”

  “我从在南京看到你时,就对你有信心,而你却让我走。不容哥,我……”姑娘扑入他怀中,哭了个哀哀欲绝。

  这里是朱家大院,所有的住宅都加了官府的封条,朱家的人都被天道门的杀手屠光了。

  谁也没想到这座凶庄被人作为藏身处,大白天也没有人敢接近朱家的田地。

  秘室中点起灯火,门窗紧闭。

  雍不容替姑娘疗伤,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两人相处秘室,毫无不便的感觉。

  检查阴毒的制人手法相当麻烦,没有显明的症状便无从下手。

  好在姑娘知道被和尚制了身柱穴,知道徐义解穴时卖弄了不少诡秘手法,复在全力运功气上跑,凝注真力要发声进劲时,幸而感觉到异象,这等于是有了线索,毛病该在背部的督脉上下。

  督脉是玄门的重要经脉,雍不容炼的是玄门正宗仙功,而且修至内丹已成境界,这是他以大恒心大毅力苦炼所获致的超凡成就,比那些有根基肯苦修的人,花一甲子岁月也无法达到的境界更高。

  背部布满神经,以督脉经为主中枢,以足太阳膀胱经、胆经、与连着手臂后背的三焦、小肠。大肠等经脉为辅,真正的针灸郎中要详细检查也非易事,想找出某一部份神经有了变化。更非短期间所能办到的事。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用姑娘的发钗试了每一条经脉,两人都心中焦灼,急得流了一身汗。

  终于,在耳后找到了可疑的变化,变化在头部而非背部。

  没错,足少阳胆经的风池穴出了毛病,位于耳后脑空穴下方入发五分处。

  足少阳胆经在头部前后绕行一匝半,起于眼角的童子胶,难怪突发时眼中会冒金星。。

  风池以下,是第二十一穴肩井,牵动背部神经,就会有背部一麻,筋肉抽颤的现象发生,甚至整个腰背都会有疼痛感。

  风池,也是手足少阳阳维三脉之会,影响三脉的神经,制住这穴真够阴毒的。

  “不是用阴煞真气所制的,不然你会经常感到寒冷与头晕目眩。”雍不容欣然说:“而是用一种细小的针,注入具有阳罡热毒的内功,挑伤穴附近的主神经,热毒便潜伏在内,却又不损穴道。

  久而久之,热毒循主神经扩散,而不需经过胆经主脉,所以不易发觉。要不了多久,热毒攻脑穴,便会呓语,语无伦次比白痴好不了多少,便可任意摆布了。

  “哎呀!不容哥……”姑娘披衣而起,大惊失色。

  “放心啦!傻丫头,我既然知道来龙去脉,当然有把握疏解。我想,你必定在被他从大自大佛夺过的后片刻,曾经有短暂的失神现象出现,也就是他弄手脚的好机会,他在替你解穴时所卖弄的手法,完全是引你进入迷宫的转移注意力伎俩。

  天杀的!这家伙的阴煞真气火候已有七成却另具阳罡的秘技,假使我全神防备他的阴煞真气,很可能措手不及栽在他手下了。好,我等他。”

  “这畜生好恶毒阴险!他真有意出卖我。”姑娘咬牙切齿说。

  “你错了。”雍不容脸色很可怕。

  “不容哥,我错……”

  “他要你死。”

  “什么?”

  “很可能用你的死尸,与天道门谈条件。”

  “这……”

  “在十天半月之后,你的头部就会有变化。我敢武断地说,就算他师父幽虚仙子亲临,也无法疏散这种阴狠恶毒的制人手法。”

  “哎呀!这……”

  “我就可以,始元大真力的根基是朝元真气,真气化为千丝万缕引导出经脉内外的细小异物,阴煞真气不能,三味真火也不能,连两仪大真力也不能,我能。”

  “不容哥,我好高兴……”姑娘狂喜地扑入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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