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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还不是雍不容的事?”

  当雍不容的面,她叫不容哥叫得甜甜腻腻秀着十分亲热。

  但雍不容不在时,她直叫雍不容毫无亲昵感,似乎称名道姓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又怎么啦?”徐义似乎颇感意外。

  “他总是鬼鬼祟祟单独行动,极端神秘不让我们参予,行踪诡秘令人莫测高深,哪将我们看成伙伴?明明知道他躲在房中睡觉歇息,进去看却鬼影俱无。”

  “他不在思贤馆老店?”

  “房门从内面上闩,门窗都闭得牢牢地,里面却没有人。有事找他商量,却无处可找,大敌当前,他根本没将我们放在心上。

  如果发生意外,情势不利需要他联手相拒,到何处去找他?所以我们必须赶回南京,出动我们所有人手,没有他,我们同样可以应付天道门的报复……”

  她的嗓门尖锐,又在激动中,女强人发威,就是这副德行,她三哥也只有听由她抱怨的份。

  厅门外一声哈哈,雍不容重施故技出其不意光临。

  厅外负责警戒的两个打手,一次教训一次乖,这次学聪明了,未加阻拦以免挨揍。

  “没有我,你们成得了事吗?”雍不容笑吟吟地入厅,说的话却锐利扎人:“你们在城里众所注目的客店内坐镇,怎么可能发生意外?你以为天道门的杀手是强盗,敢公然在城内大庭广众中杀人放火吗?”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徐义拍案怒叫。

  雍不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大踏步到了坐在上首的徐义身旁,剑眉一轩冒火了。

  “徐老三,你给我听清了。”雍不容右手的手指尖,几乎要触及徐义的界尖:“我辛苦地亲自城内城外奔忙探消息,你却躲在客店内纳福,竟然派人监视我,你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怪只怪你行动诡秘。”徐义理直气壮怒叫:“老实说,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我不信任你。”

  “去你的!”雍不容嗓门更大:“你不信任我,我还不信任你呢!至少我的消息是正确的,你呢?”

  “我……”

  “你查出某一个天道门的杀手躲在何处?说呀!”雍不容咄咄迫人。

  “我正在尽力……”

  “你尽力了?真的?昨晚一夜中,天道门的杀手,把临淮的七位地头蛇斩光锄尽,七宗血案三十二条人命,你的人不断地向本城的蛇鼠讨消息,等于是你害死了这三十二个人。目下蛇鼠们一个个惊惶失措四散逃灾避祸,今后你向谁付取消息?嗯?”

  “我不能,你能吗?”徐义气焰不再旺盛:“你没有人手,完全靠地方的蛇鼠供应消息,你同样遭遇又聋又瞎的困难,所以我主张尽快赶回南京……”

  “正相反,我告诉你,天道门杀不尽所有心怀激忿,誓在报复小人物,我的消息来源平空增加十倍,甚至二十倍。”雍不容也冷静下来了。

  “你要我相信?”

  “你不信?”

  “不信……?”

  “好,大家准备走。”雍不容的老毛病又犯了,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带足兵刃暗器,我带你们去毙一些地位颇为重要的杀手。

  再给他们一次措手不及的致命打击。你不会害怕吧?希望这次你们表现得勇敢些,不要让天道门的杀手看扁你们。”

  “你……”

  “迄今为止,天道门还没将你徐家的人看成敌手,这次让他们开开眼界,除非你们害怕不敢去。”

  又一次激将法,老掉牙的老方法还真管用。

  “雍大哥,我敢去。”龙姑娘及时加上一把火:“我和爹这就回房准备。”

  徐义兄妹还能不去?

  这次,他们从北门出城。

  雍不容仍然领先而行,仍然穿了一袭青衫,但不同的是将衣袂掖在腰带上,增加三分不伦不类的斯文又泼野、不像文士而像打手的野性。

  尖刀藏在衫底,撩起的衣袂下端可以看到鞘尖,一看就知不是好路数,有意吸引有心人的注意。

  他已成为凤阳地区的暴风雨中心,江湖朋友与凤阳地区牛鬼蛇神注意的焦点。

  徐家兄妹也声雀鹊起,成为江湖朋友心目中抗拒天道门的主将。

  码头以淮南渡为中心,大小十余艘官营渡船穿梭往来。

  在后面十八步的徐家兄妹,以为雍不容要乘船过河,杀手们将主力藏在河对岸,夜间利用小舟往来十分方便,可以避免受到雍不容再次致命的突袭。

  岂知雍不容仅在渡头逗留片刻,便急急向东走,走上了至东乡的大道。

  徐霞颇感困惑,带了两侍女赶到前面去,与他并肩而行,神色颇感不安。

  “不容哥,你到底要到何处找天道门的杀手?”徐霞关切地问。

  “不久自知。”他笑笑向前一指:“两里外,有一条小径向北行,你知道这条是下南京的大道,南京来的杀手们不会躲到城里潜伏,预防退路被堵截。

  隐伏在这一带,可以进退自如,仇敌的眼线更难接近,所以我知道他们躲在这一带策划暗杀我们的阴谋。”

  “哦!你以为天道门南京来的重要人物,就匿伏在这附近呀?”

  “重要人物不在这附近。”

  “那你来……”

  “先剪除羽翼拔掉爪牙。”

  “你说话好像真真假假令人困惑,既说南京来的杀手藏匿在这一带,又说重要人物不在这附近……”

  “因为必须见到这些人,才知道他们的底细。”

  “你好像并不太清楚。”

  “当然不可能完全了解。”

  “你好像喜欢白昼行动。”

  “与你们江湖人夜间活动的习惯不同,因为我不算是真正的江湖人。白昼活动最大的好处。是一网打尽的机会增加。

  上次朱家大院未竟全功,大自在佛几个首脑漏网,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错误。夜间暗器的威力最可怕,我不想让他们鬼鬼祟祟地伤害到我们的人。”

  “夜间我们的暗器同样威力倍增呀!”

  “但在经验与技巧上,你们差得很远,他们都是经常使用的专家,用短处与他们的长处拼命,犯得着吗?”

  谈说间,到了小径分道处。

  “脚下加快些。”雍不容突然向后面的人高叫:“保持分组而行,小心路旁有人暗算,走!”

  不管后面的人是否跟来,他健步如飞进入小径。

  一里,两里……

  路右出现一座小农庄,庄墙高约丈二左右,庄门楼上的木匾。三个朱红大字清晰入目:沈家庄。

  庄不大,约有三四十座房屋,是凤阳地区的最普通小农庄,通常住户都是同姓的人家,团结力强,不欢迎陌生人进入,庄墙的功能一是防匪,一是防洪,而防洪是首要的目标。

  因此砖上筑的庄墙特别厚实坚牢,墙头可以走马或建碉楼,远看就像一座小城。

  平时,庄门不可能派队把守。今天,竟然有两个一握枪一持棍的大汉,站在大开的庄门中间戒备。

  距庄河小径岔道口约半里地,雍不容脚下一慢。

  “诸位。”他向身后的人大声交代:“在对方动手之前,诸位务请保持冷静,由我与他们打交道,该动手时我会打招呼的。”

  “咦!不容哥,不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吗?”跟上的徐霞眼中有疑云:“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方式与技巧如果依样葫芦,或者一成不变,天道门的杀手岂不看穿我们了?听我的,没错。”雍不容不多加解释,昂首阔步折入通向庄门的小道。

  两个把门的庄丁,不胜惊讶地目迎昂然而来的二十四位男女,本能地两面一合,缓进数步枪棍作势发招,拦阻的意图十分明显。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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