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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两人在厅门外行把臂礼,大汉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厉光,沉重地说:“郭兄,你来得正好,兄弟正遇上棘手的事。”

  “什么?有何棘手的事?我想,该不至于太严重吧?府上似乎安静如恒呢!来,我替你引见同来的小老弟,他姓闵,名子建。”

  大汉向闵子建抱拳一礼,说:“兄弟刘鸿达,是此地……”

  闵子建含笑回礼,抢着说:“武林朋友谁不知五爷恨地无环的名号?小可出道不久,久闻五爷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识荆,今日有幸趋府拜识,小可深感荣幸。”

  恨地无环略一客套,肃客入厅。鱼鹰踏入宽敞的堂屋,笑道:“府上大小想必安康,嫂夫人的眼疾无妨吧?听说五爷快要做爷爷啦!没错吧?”

  “托福,拙荆的眼疾……”

  话未完,还等不及请客人就座,西跨院院门徐张,鱼贯走出四名仆人打扮的人。

  彼此的目光皆互相吸住了,鱼鹰的目光泛起了疑云。

  闵子建眼前一亮,脸露喜色。

  鱼鹰见多识广,一看便心中起疑,惑然问:“五爷,这四位不是府上的下人吧?以往兄弟似乎不曾见过他们呢。”

  四个仆人年纪都不小了,最小的也年约四十出头。走在先头端着茶盘的人,年纪已在花甲以上,三角大麻脸,山羊胡,一双老眼半闭半张,走路慢腾腾地要死不活,似乎刚睡醒觉,困意未消,也像是老态龙钟,已居风灯残年的老人了。

  另三人的长相也不见佳,都是些满脸横肉的家伙。

  恨地无环脸色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说:“他们是来自安庆的朋友,在舍下暂住,屈身于下人之列,志在避祸。”

  “他们的大名是……”

  恨地无环向领先的麻脸山羊胡老人伸手应引,说:“这位是金钱豹花兄,郭兄该听说过花兄的名号吧?”

  “哦!原来是金钱豹花兄,失敬失敬。”鱼鹰抱拳行礼冷冷地说。他与恨地无环的注意力全放在金钱豹身上,却没看到身后的闵子建,悄悄向四个人打手示意。

  金钱豹将茶盘奉上,苦笑道:“兄弟浪得虚名,最近被官府所迫,无处容身,只好到刘老弟府上避避风头,郭兄请用茶。”

  鱼鹰不疑有他,他已知这位金钱豹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只感到诧异,怎么恨地无环竟会收容这些黑道邪魔在家中避风头?但对方既然客气相待,而且在好友家中,岂可失态?再说,他自己是个交游极广的人,为人四海,朋友极杂,有三山五岳的好汉,也有五湖四海的浪人痞棍,所以只好也显得客气些,伸手取杯笑道:“不敢当,花兄……”

  话未完,金钱豹手松盘,手从盘下向前一指,食中两指不偏不倚,点中了他的鸠尾大穴。鸠尾是要穴,出其不意被制,想运功相抗已力不从心,而且金钱豹的指力沉重而强劲,用内力制大,怎能抗拒?一击即中,乖乖就擒。

  恨地无环奇快地转身,手一抄便抓住了闵子建的左肘一带,左掌如刀,照闵子建的后颈来一记“力劈华山”。

  闵子建本能地左转,左肘猛撞,“噗”一声撞在根地无环的左胁下,如击皮鼓,反震为凶猛无比。“噗”恨地无环的掌偏了些,劈在闵子建的颈左侧。

  “嗯……”闵子建叫,浑身一软,眼前发黑。

  恨地无环抓小鸡似的,将闵子建向扑来的一名大汉推去,冷冷地说:“姓闵的在下不认识,交给你们,鱼鹰郭庆可是在下的朋友,放了他。”

  金钱豹冷笑一声说:“姓刘的,鱼鹰郭庆本来是咱们的人?”

  “什么?他……他既是你们的人,你们却下手用计害他?他为何不认识你们?”恨地无环惑然问。

  “鄱阳蛟就住在他的村中,紫莲在有警,不见鄱阳蛟前来相助,显然其中别有隐情。目下他竟前来此地找你,更为可疑。别管咱们的事,咱们要找地方问问。”

  鱼鹰被点倒在地,浑身瘫软,但神智仍清,怒叫道:“姓花的,你是助哪一方的人?”

  金钱豹搜掉鱼鹰的兵刃暗器囊,阴森森一笑道:“老兄,等会儿你便知道了。”说完,向同伴们示意,拖了鱼鹰和闵子建,两人到东跨院,两人至西跨院。

  恨地无环坐在厅中吹胡子瞪眼睛,虎目凶光暴射,但却深深叹息,不住咬牙擂桌恨得手痒痒的。

  闵子建被拖入东厢,一名大汉把守在廊下,一名大汉将俘虏带入房中,火速搁在床上,七手八脚替闵子建推拿活血。

  片刻,闵子建悠悠醒来,哎唷唷直叫,颈侧被击处浮肿变色,这一掌挨得不轻。

  “柴小狗在……在庄外的凉……凉亭中。”他嘎声低叫。

  大汉吃了一惊,骇然问:“他……他来了?”

  闵子建挺身坐起,不悦地说:“你耳朵没聋吧?”

  “在……在下知会花兄一声,立即至凉亭擒他。”

  “哼!说得好轻松。”

  “恨地无环有三个人质在咱们手中,已带往劳家渡,他会替咱们卖命的。”

  “哼!你们有多少人留在此地?”

  “四个人。”

  “就是你们四个?”

  “恨地无环……”

  “加上他也不行,柴小狗可怕极了,迄今为止,我还摸不清他到底有多大能耐,简直深不可测,几个人去捉他不啻白送死,何况他还有几个高手在旁,更不可妄动。”

  “那……”

  “你留下。”

  “我留下?”大汉讶然叫。

  “是的,你留下,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先叫柏芳赶到劳家渡,速擒下萼山先生身畔的一枝花黄祥,他是奸细,已托人向柴小狗透露了消息。再就是要花标速至劳家渡找罗爷,必须在劳家渡之前布下天罗地网,以女俘为饵,引小狗入伏,一网打尽。设伏的大计,可用暗记沿途示知,不可留在太明显的地方,小狗的同伴已对我生疑,我的处境很危险,但将尽可能引小狗人伏。二爷已落在小狗手中,投鼠忌器,沿途我无法援手,叫咱们的人不可出面抢救,恐防误事,弄得不好,反而误了二爷的性命。快,去告诉花标,废了鱼鹰赶快撤走。”

  大汉应了一声,出房而去。

  恨地无环坐立不安,在大厅中往复走动,眼看大汉不住在东西两厢进出,令他心中焦躁。久久,他突然一咬牙,一把抓住鱼鹰的剑,大踏步向西厢闯。

  西厢的走廊上也有一名大汉戒备,迎面拦住沉叱道:“刘兄,止步,不许接近。”

  恨地无环虎目一睁,怒叫道:“不行!鱼鹰是刘某的朋友,在下只答应替你们搏杀姓柴的,却不能对不起好朋友。”

  “哼,你不以子女的安全为念,胆敢反抗么?”

  “为朋友抛头颅洒热血,理所当然,子女算不了什么,朋友的情义却不可轻弃。让开!”

  大汉冷哼一声,伸手拔剑。

  恨地无环疾冲而上,闪电似的伸手便抓。

  大汉扭身一转,剑拔出一半。

  恨地无环飞起一脚,喝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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