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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呵呵!一个也走不掉,放心啦!”岷江墨蛟大笑着说,扣好帆索系好舵柄,身子一歪,便滑下水中去了。

  船向南航行,柴哲对操舟不陌生,但却不会控帆,他从未操纵过有帆的船,不敢乱搬弄,只能在船上等候。

  湖上往来的船只甚多,有两艘梭形小艇分从两侧破浪冲来,每艘小艇上有八支长桨八名水夫和三名穿水靠的大汉。

  柴哲的注意力全放在水面上,留意水中的搏斗。可是,水面波涛汹涌,只看到不时有人从浪花中探出头来,接着又失去踪迹,根本看不到交手的情形。

  船仍向南飞驶。船头站着的闵子建似乎毫无表情。

  船远离先前的双方下水处,闹海夜叉的船仍在原处,徐徐移动摇摆,水将船向北送,风将船向南吹,因此移动甚慢,随时有被风浪掀翻的可能。

  两艘梭形快艇,快逾奔马般破浪而进,八支长奖划动如飞,整齐划一,显然曾受过严格的训练,以奇速冲向闹海夜叉的船,忽略了岷江墨蛟的小渔舟。

  “柴兄,何不将帆放下?船速太快,等会儿罗大侠便难以追及,咱们也无法接应他了。”闵子建向他高叫。

  他摇摇头,叫道:“不可,罗大侠让船自行驶离。定有用意,不必替他们担心。”

  “用意?我看未必,他必定大意轻敌,以为一下水便可将闹海夜叉擒获,却不料老海贼水性高明,短期间难以得手……”

  “闵兄,你错了,罗大侠并未大意轻敌,他已算定贼人必有党羽前来声援,怕咱们有失,因此让咱们离开,以免分心;瞧,那两艘梭形快艇,定是闹海夜叉的党羽。”

  声落,后艄传来了岷江墨蛟的特有笑声。两人扭头一看,黑影入目,岷江墨蛟已经上了船,船略一晃动。接着。岷江墨蛟伸手至船舷外,拉上一个水淋淋的人,丢在舱面呵呵大笑道:“柴老弟果然精明,在下确有此意。如果下帆相候,那两条快艇上的水贼必将向你们袭击,岂不令人担心?”

  “余大侠兄弟俩呢?”柴哲关心地问。

  “他们在水中等候机会,不用担心。我已将闭海夜叉擒获,等会儿再问口供,现在,咱们将那两艘快艇引来,送他们进水晶宫。”

  闵子建赶忙说:“小可不谙水性,动起手来就惨了。贼人既然被瞒过,何必再招引他们?咱们还是赶快离开,逼问口供要紧。”

  岷江墨蛟呵呵笑说:“等会儿他们便会追来的,那时,他们可能招来更多的贼船,那才不好受哩!”

  说完,仰天长笑,声震九霄,风帆一转,舵猛地一扭,船突从斜刺里冲出。

  笑声和船的改变航向,果然吸引了快艇上贼人的注意。两艇从闹海夜叉遗弃的空船旁擦过,发现船上已然人去船空,听到传来的笑声,看到渔舟折向往西岸逃,便不约而同掉转船头,长桨急动,全速狂追。

  岷江墨蛟把住舵柄,扭头向后引吭高歌道:“浪迹天涯一孤舟,五湖四海任我游;滚滚江河悲世道,人心好比水长流。哈哈哈哈……”

  “罗大侠慷慨长歌,不知因何而发?”柴哲讪讪地问。

  “老弟,你要知道么?”岷江墨蛟泰然地反问。

  “小可认为,罗大侠意指小可不肖。”

  “非也!”

  “那…”

  “老弟劫金出于善意,无可非议,在下是有感而发。”

  “罗大侠是指……”

  “指世道人心。咱们练武人旨在行侠仗义,志在英雄豪杰,扶危济贫,除奸去暴。可是,近百年来,世道人心如同江河日下,武林中人品日趋下流,为一文钱就出卖祖宗的人数不胜数,为一个娼门粉头就肯出卖自己的人可车载斗量。为虚名可以多行不义;为血腥钱可以不择手段;为苟活可以出卖朋友;为贪生可能无所不为。举世汹汹,环顾四周全是这些卑污人物,能不慨叹?”

  “罗大侠未免……”

  “未免过甚其词,是么?呵呵!那只怪你阅历不够,无知人之明。你如果不信,可以留心你左右的人,他们心中所想的卑鄙念头你无法知悉,他们的举动也似乎大仁大义,但所谓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不需多久,你便可以发现他们的本来面目了。废话少说,瞧,英雄落水,哈哈!”

  追来的两艘快艇已接至十丈左右,突然同时翻覆,桨手们惊叫着翻落水中,水中霎时乱成一片。

  岷江墨蛟大笑着将船折回原航线,帆降下一半,站在后艄大叫道:“诸位,好好洗个澡,后会有期。”

  片刻,船侧一声水响,水中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扳住船舷,跃上两个人,是余氏双杰。

  “走吧!够他们受的了。”余老大抹着脸上的水珠说。

  “好哇!说走就走,呵呵!”岷江墨蛟大笑,将帆拉满,船像一头浮在水面的天鹅,轻快地向南飞驶。

  远出两里外,岷江墨蛟向柴哲说:“老弟,你可以拷问口供了。”

  余老大呵呵笑,一把将昏厥了的闹海夜叉拖入舱内,笑道:“柴老弟心肠太软,闵老弟一介书生胆子小,怎能同出口供?在下只好越俎代庖啦!柴老弟,你问,在下管刑,不怕他不招。”

  他将闹海夜叉的双手肩关节拉脱,在人中穴上点了一指头,再一拍后脑,稍顿大喝道:“姓郝的,你没喝泡水,别装死,你给我乖乖地清醒清醒。”

  一面说,一面将闹海夜叉的水靠剥下。

  闹海夜叉赤条条地平躺着,不住咽气吐口水,怪眼不住眨动,久久方虚脱地问:“阁下,咱们素昧平生,为何……”

  “啪啪!”余老大拍了他两耳光,指着柴哲说:“狗东西,你这贼骨头生得践,不打不服贴。说!你难道不认识这位老弟么?”

  “我……我……”

  “你奉谁之命,到虹桥下去引他上钩入伏的?”

  “我……”

  “你不说,大爷保证你快活。昨晚你们一群狗东西的一言一动,大爷全听得真切,看得清楚,本来可以不用问你的,但从你口中说出,也许会真实而动听些。”

  “你……”

  余老大取过一枚四角船钉,点在他的中极穴上,脸色一沉,冷笑道:“柴老弟问你一件事,你答一件事。答错了,钉便刺破穴道,你这辈子便会做太监,不但儿子无望,连孙子也耽误了。柴老弟问一句,你答一句.否则,大爷拧下你一块肉。如果你老兄自以为气功了得,是铁打的人,你尽管胡说好了。”

  “你……”

  “狗东西!不许你你我我,还不够清醒是不是?要不要大爷帮你清醒一下?柴老弟,问。”

  柴哲还未开口问,闹海夜叉却反向余老大问道:“阁下贵姓大名?为何要助姓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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