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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风帆一转,渔舟转向,向岸畔移,距岸五六丈,风帆急滑而下,船速大减。

  渔船上只有三个人,掌舵的是一个年约半百的瘦小渔夫,另两人年约四十左右,身材结实精壮,脸色如古铜,有一双精明机警的大眼睛,国字脸庞。两人的相貌十分神似,乍看上去很难分辨他们的身材脸貌有何不同,显然是双胞胎兄弟。两人取槁撑船,将船靠上湖岸。

  “客官有何责干?”艄公沉静地问。

  柴哲抱拳行礼,急急地说:“小可有急事,请大叔方便。小可姓柴。不知大叔可肯相助?”

  “你要……”

  柴哲用手向已远出里外的帆影一指说:“小可要追上前面那艘快船,愿以白银二十两为酬,务请大叔方便。”

  “追上那艘船有何要事?”

  “船上有咱们的朋友。”闵子建接口。

  柴哲笑笑说:“不瞒大叔说,那艘船上有咱们的仇人,也许是一些江洋大盗。大叔只须将我们送至船旁,便可自行离开,不必冒风险。小可不愿连累你们,至于去不去追,大叔自行定夺。”

  艄公哈哈大笑说:“客官胸怀坦荡,令人心服,没话说,请上船。”

  两人一跃而上,艄公举手一挥,两个相貌相同的渔夫竹篙一点,船轻快地掉头。接着升起风帆,船像劲矢离弦,破水而进。

  柴哲坐在后舱面,向艄公含笑道:“大叔目朗鬓丰,一举一动,精、稳、劲、静,必是内家练气高人。小可胜柴名中平,那位是敞友闵子建。大叔的名号,能否见示?”

  “呵呵!老弟台果然高明,难逃老弟法限。区区姓罗,名锦全。”舶公爽朗地说。

  闵子建脸色一变,讶然问:“四川成都有一位水上英雄,也是姓罗,水性号称天下无敌,绰号叫氓江墨蚊,他……”

  “呵呵!正是区区在下,匪号有过其实,老弟台千万别反笑。”艄公手抚短须笑答。

  “原来是氓江墨蚊罗大侠,小可失敬了。”柴哲欠身谦虚地说。

  闵子建向坐在前舱的两位渔夫一指说:“那么,那两位兄台;定是嘉陵双雄余氏双杰了。”

  “呵呵!老弟见闻广博,定是久走江湖的豪杰了。没到过匹川大江上游的人,不会知道嘉陵双雄的名号,老弟到过四川么?”

  “小可只听人说及而已,还没到过贵地。”

  “这么说来,老弟在江湖必定朋友众多。”

  “不算多。走江湖的人,朋友多多益善,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罗大侠莅临邵阳,不知有何责干。”

  “老弟又有何责干?”

  “为了伊王的五万两黄金。罗大侠是侠义门人,出身峨嵋门下,想来不至于也是为金宝而来吧?”

  “呵呵!区区确不是因金宝而来,适逢其会,意在见识见识而已。峨嵋门下弟子,即使不肖沦入花子之流,也不至于做贼做冠,也不会下流得见利忘义,更不会乱收血腥钱,自然不会做杀人放火出卖良心的勾当。”

  柴哲苦笑着接口道:“罗大侠言重了。小可虽有意窥觎黄金,但志不在此,原想……”

  “柴老弟别见怪,呵呵/峨江墨较抢着接口,笑完又道:“区区信口雌黄,别无他意,老弟别多心。”

  水流并不湍急,而北风却劲烈,风帆吃饱了风,船逆流而上,船轻帆满,船行快逾奔马。谈谈说说间,已追上了四五里地,双方的距离,从一里左右拉近至半里地了。

  前面的船稍为宽大,却没有这艘船轻快,在氓江墨较的操纵下,破浪而进,迅捷无比。

  接近至二十丈内,眠江墨较突然用脚把住舵柄,脱去衣裤,现出里面所穿的黑油绸水靠,戴上了一具黑头罩,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

  他掀开舱板,取出一把水中兵刃龙须钩系在背上,呵呵大笑道:“柴老弟,你如果准备下水,舱中有数袭水靠,你最好穿上,以防万一。”

  柴哲也放颜一笑说:“小可水中的能耐差劲得紧,最好少献丑。”

  闵子建失惊道:“看光景,罗大侠早有准备,但不知……”

  “呵呵!在下这艘船来自四川,防身家伙从不离身,还用得着准备?前面那艘船上,有大名鼎鼎的海贼闹海夜叉郝天民。你们如果不准备下水,是捉不到他的。”

  船首的余家双杰也换好了水靠,余老大从舱板下取出一张强弓一袋箭,抛给柴哲叫道:“柴老弟,给你,祝箭到成功,先射下他们的帆。”

  柴哲一惊,问道:“余大决怎知小可喜用弓箭?”

  “哈哈!练武人对弓马如不涉猎,就不配称练家子。”余老大豪放地说,又道:“水面上你负责,水下有我兄弟俩包办。看江上英雄与海上好汉谁高明,强存弱亡但看今朝。”

  “海贼的水性……”

  “哈哈!论水性,海不如江,不信且拭目以待。”

  柴哲不再多说,试试弓力,弓是三石弓,已是弓中上品。他挂上箭袋,抽出一支箭向氓江墨蚊说:“罗大侠,小可希望留几个活口。”

  “呵呵!老弟,你不要他们死,他们死不了,放心啦!”岷江墨蛟大笑着说。

  江风劲烈,船只飘摇,相距在二十丈左右,要射断帆索谈何容易?

  他有信心,觑个真切,“嗡”一声弦响,劲矢离弦,破空而飞。

  前面的船仍在向前急驶,蓦地风帆倏落,船猛烈地倾侧扭动,险象横生,船上一阵大乱。

  “射掌舵的!将军神射,了不起哪!”岷江墨蛟鼓掌大叫。

  箭厉啸着化虹而去,飞向后艄。

  岷江墨蛟右手控住帆索,左手操舵,船灵活得像条鱼,从右面破浪冲出。

  前面传来一声厉叫,前船的掌舵人向前仆倒,船立即开始打旋。

  船上共有六个人,掌舵的倒了,船已失去控制。四名大汉正熟练地架桨。后舱面站着一个穿青油绸水靠的人,急急去扶倒下的掌舵人,并伸手抓住了舵柄。风帆横搁在舱顶上,被风吹得不住摇摆,船也跟着晃动,浪花无情地向船上猛扑,船上的人全成了落汤鸡。

  柴哲的船从右面十余丈超越,他搭上了第三支狼牙箭,舌绽春雷地大喝道:“放下桨投降,不然箭下无情。”

  水上作战,弓箭为先。闹海夜叉的船上没有弓箭,只有挨打的份儿。

  “飓”一声厉啸划空而至,一名操浆的大汉狂叫一声,丢掉桨向侧栽,恰好船身转侧,“噗通”一声水响,栽下水去了。

  抢救掌舵人的大汉发出一声暗号,奋身一滚,滚下水中霎时不见。

  余氏双杰哈哈狂笑,一筋斗翻下湖,水声轻响,人已失踪。

  柴哲的第四支箭也在这时离弦,船头向水中跳的三名大汉中,有一名跳慢了一步,箭已先到,贯穿了大汉的右大腿,大汉狂叫着向水中跳。

  “走掉了三个。”柴哲惋惜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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