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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在下奉推官大人手示,请鲁师父去走一趟,其他的事,恕难见告。”

  鲁祥粗眉深锁,一字一吐地道:“在下来自建阳,并未犯法。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又道是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在下如不知道详细情形,既非现行犯,亦无苦主指证,要在下进衙门,恐怕难以从命。”

  李巡捕脸一沉,厉声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被捕了。”

  “被捕?别开玩笑。”

  “谁给你开玩笑?”

  鲁祥也脸一沉,哼了一声把手一伸,道:“拿来,阁下。”

  “拿什么来?”

  “知府衙门缉拿鲁某的手令,或者提人的提签。”

  “哼!你还不配发提签。”

  鲁祥冷笑一声,冷冷地说:“如果没有提签,而阁下又未穿公服,谁知阁下的身分?凭你们口中的话,就能随随便便捕人?你们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哼!说不定你的腰牌也是伪造的呢,再拿给我看看。”

  李巡捕大怒,厉声道:“姓鲁的,你想拒捕不成?”

  “在下并未犯法,何谓拒捕?走开!”

  李巡捕从衣下抖出铐链,尚未全部取出,鲁师父已冷笑一声,猛地飞起一脚,先下手力强,后下手遭殃,“噗”一声响,踢在李巡捕的丹田上。

  “哎唷!”李巡捕狂叫,屈身后退。

  鲁师父一脚得手,身形未稳,另两名巡捕已一拥而上,“噗”一声响,右肩挨了一铁尺,接着,右手被人擒住了,冷气森森的匕首,已抵在他的肚腹上,叱声震耳:“住手,咱们奉命捉人,死活不论你想死么?”

  鲁师父右肩已伤,怒叫道:“在下要知道罪名……”

  用铁尺打他的人扭转他的手加铐,冷笑道:“罪名是拒捕,这就够了。”

  “你们……”

  李巡捕咬牙切齿地抱住小腹迫近,恨声叫道:“先将他勒在柱上。”

  两名公人应喏将鲁师父勒在柱上,动弹不得。

  李巡捕拔出铁尺,凶狠地叫:“大爷要收回本利,再替你安排好去处。”

  “噗噗噗拍……”铁尺雨点似的在鲁师父身上落实,只打得鲁师父叫吼如雷,拼命挣扎。

  宿在桥上的流浪汉,皆被叫号声所惊醒,纷纷走近观看。

  先前与柏青山说话的化子叫道:“不能再打了,公爷。再打要出人命啦!这里又不是公堂,你们……”

  “闭上你的臭嘴!”李巡捕怒叫。

  吼的化子吃了一惊,但依然接口道:“你们这是用私刑,知法犯法……”话未完,“噗”一声响,左肩颈挨了一铁尺。

  “打死你这臭化子。”李巡捕怒叫。

  化子抱头鼠窜,狼狈已极。

  “咱们把人带走。”李巡捕向两同伴叫。

  两人分别扛上鲁师父与邹源,李巡捕则带了包裹,匆匆过桥走了。

  城门已闭,三人沿城根南行,不久,便到了平政门与广德门之间的江滨,向停泊在岸旁的一艘中型客船低唤:“施三哥在么?”

  舱内钻出一个黑影,答道:“不在,已到白鹤山灵泉山房去了。你们……”

  “我们捉到了姓鲁的,天黑了,一起带来啦!”

  “何不带到灵泉山房去?”

  “好,我们这就走。”

  白鹤山,在城东三四里,西面接黄华山。本朝初拓宽府城,黄华山被包入城内,因此白鹤山便成为城的背脊,这一带也就是大户人家建筑别墅的好地方,最着名的游览区便是白鹤山房。

  白鹤山的灵泉水质极佳,是煮饭最佳质的泉水。从灵泉东行至半里外的山麓,便是本城名流李鸣远的别墅灵泉山房。

  李鸣远排行第二,因此本城的人皆称他为李二爷。李二爷不但是本城的名人,而且也是武林中颇有地位的名武师。论财势,虽不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但不论三教九流的顶尖儿人物,皆对这位李二爷敬畏有加。所以说他是本城的地头蛇,半点不假名副其实,李二爷一句话,比知府大人的惊堂木更为令人害怕,更有份量。

  三人连夜绕城南而过,直趋灵泉山房。那是一连五进的精舍,四周花木扶疏,颇富园林之胜,附近没有人家,是避尘的好去处。

  李巡捕上前拍门,里面有人叫:“半夜三更,谁在敲门?”

  “开门,咱们来找施三哥。”

  “你们……”

  “我李蛟,把施三哥所要的人带来了。”

  院门开处,出来了一个壮实如牛的人,叫道:“快进来,施老三在书房向二爷禀报所办的事,带来的人……”

  “邹源与他的拜兄神行太保鲁祥。”

  “正主儿呢?”

  “整天都没见面。”

  “快进去吧。”

  “谢谢。”李蛟一面道谢,一面领人进入院门。

  书房中,共有五个人。上首是李二爷鸣远,年约半百,是个粗眉大眼精力充沛的高大汉子,右首第一人是个獐头鼠目的师爷。第二人年约四十上下,虎目虬鬓高大壮实如金刚。

  下首是两名五短身材,短小精悍的青衣大汉,看神色便知是不安分人物。

  一名仆人出现在门口,向内禀道:“李蛟带了两个人请见,说是施爷叫他来的。老爷要不要他进来?”

  李二爷挥手颇具威严地说:“叫他们进来。”

  下首的一名青衣人欠身道:“二爷,敝拜弟可能已将人弄到手了。”

  “但愿如此,我希望你们很快地把这件事办妥。”

  李蛟领着同伴进入,将邹源与鲁祥放下,自己将包裹放在墙角,上前行礼道:“二爷好,小的已将人带来了。”

  “什么人?”

  “邹源与鲁祥两人。”

  “咦!那金眼彪范德全呢?”

  “禀二爷,等了一整天,天快黑了才等到鲁老二……”

  “为何把邹源也带来了?兄弟,你把事情弄糟了。”青衣人跌脚叫。

  李蛟苦笑道:“邹源病势沉重,已经昏过去了,再不带来,便会死在桥上啦!三哥,反正天色已黑,等不到人了……”

  李二爷一掌拍在书案上,沉声叫:“施老三,我就知道你办事有头没尾鬼打架。”

  施三哥打一冷战,惶恐地说:“二爷明鉴,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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