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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华堃心中有点不悦,这不是有点像盘诘么?放着缉凶查匪的大事不办,竟舍本逐未查诘证人的根底,委实令人失望。

  但他不形于词色,取出柳叶飞刀递过道:“这是从柏兄的三叔体内,起出的致命小刀,也许对追查凶手的身份有用。”他不回答宗捕头套口风的话。

  追云拿月接过飞刀,沉下脸说:“年轻人真是不知利害,你怎可擅自从尸体上起出凶器,你简直在帮凶手……”

  华堃大为不满,抢着说:“小可想帮助柏兄找出凶手的线索,宗爷未免小题大作了吧?州县的仵作前往验尸,同样会起出来。”

  追云拿月脸色难看已极,不悦地说:“你懂什么?要不是你多事,这里面就可找出线索来。

  使用这种柳叶刀的人不算多,每个人的手法皆有其独到之处,可从创口看出端倪来,你还敢顶撞老夫。

  岂有此理,这里面有文章,我得澈查。我要派人看管你,等我验尸返回时再说。”

  “宗爷……”

  “不许多说,老夫需立即动身。”

  追云拿月走了,也带走了柏家前往善后的人。

  华堃暂被安顿在柏家,暂时失去自由,有两名巡捕陪伴着他。

  第二天近午时分,追云拿月带了两名巡捕重临柏村,在大客厅中,柏家的十余名父老皆陪座等消息。

  华堃当然得到场,他这个证人反而成了疑犯,官司上身,必有天大的麻烦,一旦卷入,吉凶难料。

  追云拿月首先告诉柏家的人,死难者的灵骸可于入暮时分到达,要柏家的人事先有所准备。

  有关凶手的线索,这位名捕头不胜困惑地说:“这件事委实令人迷惑,从春末开始,运粮至山西的驮队,先后已有八家粮行启运十二次之多,路上从未发生意外。

  据在下所知,太行山尚残留一些散匪,他们深明大义,相戒在救灾期间,决不抢劫运粮队与灾民。

  因此,不可能是太行山的匪徒所为,在下已亲赴涉县一带查访,会晤了十余名太行匪首,众口一词,坚决否认在这半年期间曾经作过案,甚至足迹未过涉县以东地域。如果是流窜的散匪,并无好处哪!”

  “宗爷,难道毫无线索可寻?”华堃忍不住插口询问。

  追云拿月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侦骑四出,毫无头绪。”

  “譬如说,十匹骡,六匹健马。一万二千斤种子,难道就没有人看到去向?下手之地选得极为理想,显然是经过周详计划的预谋,不可能是散匪所为。如果是太行山的悍匪,用不着灭口……”

  “你的道理真多,依你的推断又待如何?”

  “一万二千斤种子,值不了多少银子,强盗们决不可能因此而屠杀廿九个人,从没听说过太行山的匪盗杀骡夫的事。

  依小可看来此中另有阴谋,可能是熟悉柏村一切的人所为,从磁山附近的盗窟去查,不会有结果。查骡马与种子不难循踪追查。

  查人,女匪二妹该是条最好的线索。查物,柳叶刀与众不同,清查附近使用暗器的人必有所获,再就是查与柏家有怨的人,磁州与份阳两面下手详查……”

  “哼!你像是行家呢!”追云拿月不悦的说。

  “小可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既然牵涉到此事,小可希能为此尽一番心力……”

  “你算了吧,要不是在下已经派人查你的底,你还脱不了嫌疑呢。”

  “什么?小可居然涉嫌了?”

  “至少你有找机会取回柳叶刀灭迹的嫌疑。”

  “老天!真是好人做不得。如果小可真是胡匪之一,杀了柏诚兄岂不大吉大利?”

  “也许路上怡好有旅客,灭口有所顾忌呢。算了,你的行踪身世,在下已查得一清二楚了。”

  “宗爷在小可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呢。”华堃极表不满地说。

  “在下办案,从不放弃任何线索。好了,你可以走了,你这位证人对这件血案毫无助益,留此无用,令尊正在等你返家团聚呢,昨天去清查的人,吓了令尊一大跳。”

  “小可所提的追查线索……”

  “在下早已循此线索追查了,用不着你提醒我。”追云拿月语气中仍有不满,摇头又这:“你根本不是证人。”

  “小可希望为此事尽力……”

  “你算了吧,有你在,反而碍手碍脚。如不是你冒失地起刀,在下该已查出刀主的手法了。回去吧,告诉你,查凶缉犯不是你的事,知道么?”

  华堃哼了一声,离座说:“既然小可不需留下,就此告辞,小可也许会请人去查,虽然此事与我无关。如果不将凶手置之于法,这条粮道一断,便断了不少灾民的指望。宗爷,请记住小可所说的所有线索,我相信必有所获。告辞。”

  他走出厅门,便听到追云拿月不悦的语声:“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知利害,多吃了两天粮,便自作聪明做愚蠢的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本想回头顶上两句,却又忍住了,想想自已也有错,最大的错误不是擅起飞刀,而是不客气地率直提出自己的意见。引起这位名捕头的不满,委实是咎由自取。他心中有点不快,拾夺包裹并未向柏家的人告辞,迳自走了。

  华堃说到这里,范丹心爷爷踱了进来,在文英身边坐下,文英想问什么,给范爷爷止住了,让华堃说下去。

  口口 口口:口口

  小屯位于一条小河旁,对岸是属于邯郸的一片丘陵区。

  向西约十里左右,便是地当南北官道的林檀堡。他的家在小屯村的北面,宅后不远便是小河。

  小屯村只有廿余户人家,老老少少不足一百名,小得可怜。

  在这一带,提起小屯华家,知者不多。

  他祖父、祖母犹健朗在堂,父亲,母亲双双在堂,下有一妹萱姑,年仅十二,一家六口,还有几位爷爷辈的造访,诗、酒、垂钓,其乐融融。

  耕种着村东北数十亩薄田,没没无闻隐居生活,毫不引人注意,谁也不知道十余年前迁来落户的这一家是何来路。

  小屯村本来就是穷乡僻壤,谁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注意一个种庄稼的村夫?

  三天后,华堃出现在州城,逗留了两天,立即引起追云拿月的注意。他不动声色,暗中打听磁山血案的消息。

  可是他失望了。

  名捕头追云拿月束手无策,查不出任何线索,这件事闹了个满城风雨,成了无头的公案了!

  官方已传出消息,说是太行山的散匪所为,要追查一群四处流窜的散匪,谈何容易?显然有意留一条诿过于匪的活路。

  他的出现,而且打听消息,给予追云拿月的刺激不算小,受不了刺激,当天便展开了行动。

  这位名捕头在附近查了不少日子,广布眼线追踪附近山区的散匪和地棍痞氓,一无所获,只感到脸上无光。

  获得眼线传来有关华堃的动静,立部传讯召集巡捕与各处巡检司的巡检,未牌初在私宅商议,决定了查缉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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