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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要不了三两天工夫,保证可以完全复原。那老狗下次要是被我碰上,可真有他受的了,我保证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仍然是一句老话,不要逞强。”郭姑娘关切地说:“快上床歇息吧,不许讨价还价的。”

  “好,歇息总是好的。”他在床缘坐下脱靴:“你呢?邻房的住处准备好了吗?”

  “不要管我,为防意外,必须守夜,我就在桌旁假寐,说不定还会有人前来骚扰。”

  “老天爷,你以为我变成废物了吗?”

  “当然,你很了不起,但你已经受了伤。”郭姑娘催他躺下。一面替他盖被,一面嘀咕着:“我爹需要你找出珍宝的下落,你可不能出意外……”

  周游的手突然探出,一把握住了她的滑腻小手。

  “你关心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周游的语音低沉,俊目燃烧着奇异的焰火。

  她猛然一震,挣扎了一下,她感到被握住的手像触电,但却有说不出的快感,一种似乎令她崩溃瘫痪的快感,令她失去了挣回素手的力量。

  “你……你明明知道不……不是的。”她闭上双目,逃避周游那灼人的目光:“我……我我……”

  她看不见什么,只感到一阵无可抗拒的力道从手上传到,身躯不由自主向前一倾。

  接着,身子一紧,一阵电流通过全身,有力的、灼热的拥抱令她昏眩,令她有瘫痪的感觉,一阵惊颤,一阵兴奋,一阵灼热,一阵窒息……

  “霞姑娘。”耳中听到饱含感情的温柔低唤:“要爱,就要爱得真切,不掺杂任何除爱以外的其他感情,不需要有功利的念头存在。

  霞姑娘,四海游龙不是太上忘情的人,他也需要真诚的爱,告诉我,你愿意真诚地将终身托付给我吗?”

  “我……我愿……”她含糊地说。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快迷失自己了。

  她感到自己的头,被周游紧紧地抱在怀中,然后,她感到周游全身发出一阵令她心悸的痉挛。

  这奇异的痉挛,与情爱无关,更非情欲的冲动。

  她虽然已陷入意乱情迷中,仍然感到这种变化不寻常,不但不能令她更兴奋更沉迷,反而令她觉得一丝寒意从内心深处向外浮升。

  不容她再去感觉,再深入思索,灼热的吻已落在她的额角、眼帘、脸颊……最后,她终于沉落下去,小嘴被吻住的刹那间,她已浑忘世间的一切。

  床脚下,小提篮静静地放置在那儿,篮盖是半开着的。

  口口 口口 口口

  汉江的水位暴升,一整天的暴雨,府城在风雨中沉睡,一切活动似乎已经停顿,连时光似乎也停顿了。

  在中梁山附近,有人仍未停止活动,一些穿了特制油绸防水袄的人,三三两两的四出活动。

  当未牌时分,周游与郭姑娘仍在宝山神祠逗留时,张白衣与另一名青袍人,浑身湿淋淋的出现在松林的大道上。这里,也就是周游遇到郭姑娘的地方。

  松林北面那座小村落,一个穿油绸防水袄,顶有雨笠头部裹在头罩内的人,正出村口越过村口的大树将军庙,快步冒而南行,也将进入松林,双方行将碰头。

  张白衣未穿防水袄,成了落汤鸡。

  青袍人生了一张锅底面孔,吊客眉瘪嘴唇,一副债主像,似乎天下人皆欠了他还不清的债,任何人看了这张面孔都快活不起来。

  “张兄,你说明珠园的女人往这一面撤走的,可有证据?”青袍人一面走一面问:“在下的人都分散了,长上也因江湖第一大豪赤煞神君的猝然光临,而不得不暂留府城留意动静,五大杀星有三位派在外面,目下不宜调派人手。如果是真的,先不要打草惊蛇,知道吗?”

  “那是当然。”张白衣抹抹脸上的雨水:“凭我这连门都不进去的三流高手,连草都不敢碰呢,更不必说打草。在下只配带你老兄去看看,万一冲突起来,在下将是第一个倒楣的人。”

  “张兄也不要轻视自己了。其实,以张兄目前的身手,与江湖经验武功修为来说,已经是佼佼出众的江湖名人,敝长上暂时借助张兄,不会亏待你的。

  由于张兄是无条件答应合作的人,主动将所获消息具告,所以咱们的人皆对你老兄怀有敬意,希望好自为之。”

  “在下怎敢不好自为之?蝼蚁尚且贪生,我张白衣岂能不惜命?”

  “你明白就好……咦!这人穿了武林人颇为珍贵的雨袄。”

  穿雨袄的人已到了二十步外,脚下渐慢。

  张白衣那一身白,在风雨中仍不减色。

  “未带包裹,不会是远道南来的旅客。”张白衣肯定地说:“他已看出在下的身份,脚下放慢了。”

  那人头上的雨笠,下笠檐可遮盖至鼻部,虽则同时戴了防水头罩,但脸部仍然是裸露的,所以加戴雨笠。

  渐来渐慢,那人的头一低,雨笠终于全部挡住了脸面,似乎有意不让对方看出他的面貌。

  由于身材不高,头再往前低,走近也无法看到面庞。

  青袍人向张白衣打手式,张白衣会意地点点头。

  就在即将相错而过的片刻,青袍人突然斜移八尺,大声说:“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那人警觉地止步,并未抬头,冷冷地说:“阁下有何见教?”

  声音生硬,的确令人起疑。

  青袍人又向张白衣打手式,张白衣急步截住了那人的退路,用意极为明显。

  “阁下贵姓大名,来自何处?”青袍人问。

  “在下有回答的必要吗?”那人的语气仍冷。

  “在下是请你回答。”

  “无可奉告。”

  青袍人猛地疾上一步,伸手急抓雨笠。这一抓又快又急,令人防不胜防,按理绝对不可能失败。

  可是,事实的确失败了。

  那人身法极为诡奇,有如风前柳絮,随着青袍人的手势斜退,保持原有的距离,除了双脚点动之外,上体保持原态势不动不摇。

  张白衣也在动,不假思索地移位跟进伸手。

  “噗!”一声响,张白衣的右腕挨了一脚,大声一叫,缩手斜冲出三四步,几乎失足摔倒,右手抬不起来了。

  那人刚才一脚旋身斜扫,上体依然保持原状,青袍人仍然未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青袍人大骇,急忙伸手拔剑抢攻。

  同一刹那,尚未止住冲势的张白衣左手一扬,威震江湖的白羽箭出手。急袭那人的下盘,叱声亦至。

  这位江湖怪杰的确十分自负,穿的是白衣,暗器是白羽箭,发箭时照例先一刹那发叱声警告。

  剑箭齐至,两方向同时急袭,惊怒中出手抢攻,劲道声势非同小可。

  一声冷叱,电虹乍闪。

  “铮叮!”两声清呜,余音袅袅中,电虹再次乍张乍敛,急动的人影突然静止。

  白羽箭翻腾着远飞三四丈,落入路旁的松林去了。

  青袍人连退五六步,右颊裂了一条缝,鲜血渗和着雨水,一串串往下挂。

  他举剑的手,缓缓下华,最后剑尖支地,再也举不起来了,锅底脸更黑、更红,更像永远讨不回债的倒楣债主面孔。

  张白衣目瞪口呆,似难相信眼前的事实。

  那人右手的剑斜向下指!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看不见面孔,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除了他手中多了一把创。

  青袍人倒抽一口凉气,似乎不知道右颇受了伤,如见鬼魅般向后退,一双腿不争气,不住发抖,举步维艰。

  “你敢走?”那人的语音传到,奇冷无比。

  青袍人打一冷战、不敢再退。

  “四海游龙目下在何处?”那人再问。

  “在……在下不……不知道。”青袍人几乎语不成声声,说得极为吃力。

  剑光华熠熠,冷电四射,徐徐转向移动,最后锋尖上升,遥遥指向张白衣。

  “张白衣,你说。”那人说。

  “他一……他一早离店出外,在下不……不知他……他的去向。”张白衣的惊恐程度也好不了多少。

  “好,你两人都不知道。”

  “在下的……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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