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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可是,烈日炎炎,道上行人绝迹,城中官兵们,正在闭门搜捕响马的细作和通匪的好民,哪有工夫再派兵出城巡逻哨探?

  好不容易接近了十里亭,他已濒临体力耗竭境界。

  但凶险总算过去了,那些狗东西决不会想到他能往这里逃,也不会想到他竟敢往这里逃走。

  他大胆地把乾坤手藏在庄墙外,干涸了的护庄濠丛草内。

  搜索的人如果往这里搜,一定会豪不迟疑地破庄门入庄,搜查在内的房屋,不会浪费工夫搜杂草丛生的庄氛“你能在这炎热的地方躲藏吗?他向乾坤手问。

  “小子,你的意思……”

  “你的伤已经稳定了。”

  “不错。”

  “在一天半天中,不需及早找地方养伤,小侄知道你是个铁汉,齐叔。”

  “你小子在打那些人的主意?”

  “对。他们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这……你对付得了?”

  “总得试试看。”

  “依我看,他们的底细你不清楚,而他们却知道你是他们最可怕的劲敌,派来的人将无一庸手,你何必冒险和他们拚老命?”

  “你放心,地方广阔,正好逐一歼除。”他的语气充满自信:“我会埋葬他们的,齐叔,他们不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暗算我们而不受报应。”

  “我知道你的鬼心眼。”

  “齐叔……”

  “去吧,他们一定知道那位红衣美丽小姑娘的行踪。呵呵!小心了,我可不希望躺在这里断气做狼的美餐呢!”乾坤手洒脱地笑:“我对你有信心,但是,也担心。”

  “我会小心的。”他带了剑悄然窜走。

  不久,庄内传出一声震天长啸。

  这表示他已到了庄中,已获得安全的庇护,啸声可以吸引那些家伙前来送死。

  已经是已牌本,整整过了两个半时辰。

  十里亭只是一座四根木柱,土瓦为顶的普通凉亭,一旁有茶桶,四周古愧围绕,冷清清空闲寂静。

  舒云出现子亭内,依在柱下等排凳上坐下,将余下等食物包打开,一面进食,一面向南眺望。

  水葫芦里的水已经喝干,他顺手放在一旁。

  七八里外,高粱地内尘埃滚滚,十三匹健马仍在蹂躏那些可怜的农作物。

  距王岔道约王里左右,两个巡路的大汉,正向农庄怔怔地眺望,大概被啸声弄糊涂了,那啸声到底代表什么?两个家伙真是一头露水。

  十里亭看不见三岔路以南的情景,大道曲折不是直的。因此,那些人看不到十里亭一带的景物,所以需要用啸声来吸引注意。

  舒云的干粮将馨,水也喝够了,已恢复了精力。

  他那一身汗水泥污染得乱七八糟的衣裤,也在炎热的气候下逐渐干了,手一拍便会泥尘纷堕。

  但他懒得去处理身上的泥污,反正不需要晋见要人,身上脏一点,没有人计较。

  北面,大踏步来了两个人。

  好半天没见到行旅经过,突然发现有人,真是倍感亲切,路上不至于寂寞啦!看光景,定然是从县城来的旅客,南下的外地旅客。

  可是,他油然兴起戒心。

  远远地,便看到走在后面的人,是个英俊魁伟的二十余岁壮年公子爷,头上戴了一顶一统六合帽。

  也就是俗称的瓜皮帽,红色珊瑚顶珠,六瓣,所以叫一统六合帽,通常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戴的,相当名贵。

  那身青绸长袍宽大而合身,走起路来袍袂飘飘,加上龙行虎步,人才一表,显得仪表出众,气质高雅潇洒出群,真像个富人家的公子爷。

  那年头,够资格穿绸着缎的人,几乎已可认定是大户豪门的公子爷。

  可是,腰间所悬的剑,就不像公子爷了,而像行侠江湖的武林豪客。公子爷的佩剑式,应该是佩在肩下的。

  而且,公子爷应该有随从,这位爷却需自己带包裹,小青布包袱挂在肩下,份量似乎并不重,可知里面不会有沉甸甸的大批金银财物。

  后面三四丈,另一位仁兄正好相反,是个鹤衣百结的中年化子,手中有根枣木打狗棍,八宝讨米袋内,不知藏了些什么法宝,很可能有一只破碗。

  岔眼的是,草绳做的腰带下,悬着一只织锦的箫囊,露在外面的箫穗是如意珠流苏翠绿色的丝制品,相当扎眼,箫大概一定不俗,不是便宜货。

  两位旅客渐来渐近,已可看清面目。

  舒云本来是全神戒备的,但戒意因对方渐来渐近而逐渐消除。

  他看到那只策囊,看清那翠绿的箫穗。

  他闯了五年江湖,对江湖的风云人物高手名宿,多少有些印象,即使不认识,也多少有些耳闻。

  因此,他知道这支箫的传闻,知道箫主人的来历。

  天下四大团头之一。装穷扮化子乞儿游戏风尘的四个团头,都是声誉甚隆的侠丐,当然他们不是真的乞丐,只是扮成乞丐的样子而已。

  所以真正的方正侠义人士,对他们颇有微词,认为他们欺世盗名,称之为侠中之盗;盗侠名的盗,与劫富济贫的侠盗是不同的。

  四大团头都不屑作盗,他们也不真正行乞,是怪人,也称为怪杰,侠丐的声誉颇为江湖朋友所尊崇。

  英俊的公子爷看到亭中的他,善意地含笑点头打招呼,离开道路踱入凉亭。

  “好像茶桶是空的。”公子爷向他笑笑,笑得一团和气:“兄台是本地人?”

  “不是,过路的。”他也善意地笑,目光落在随后入亭的化子身上:“人都到城里避兵去,大概很久没有茶水供应啦!”

  “哈哈!这里有同道。”化子在他右首大马金刀地坐下,枣木打狗棍搁在腿上、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深了些。“不会是败家子吧?看你年轻力壮,气色好得不能再好,怎会脏成这鬼样子的?”

  “碰上了鬼。”他摸了摸腰带上插的剑。

  “鬼?你见过鬼了?鬼在哪儿?”

  “在那边。”他往南面空荡荡的大道一指,又继续的说道:“正确的说,是响马的细作,奸细。”

  “什么?响马的细作?不是说来玩的?”

  “在下像是说来玩吗?”

  “那你的意思……”

  “他们很快就会来的。两位赶快走回头路,走得越快越好,还来得及。”

  “哈哈!奇闻,居然有人要我老要饭的逃走。”化子狂笑:“细作有多少?”

  “不多,十几个。”

  “十几个,你居然要我逃?小兄弟,你看错人了。”

  “呵呵!在下没看错。”他也大笑:“当然,大名鼎鼎的吴市吹箫客吴胜传吴前辈,天下四大侠丐之一,不在乎十几个响马细作。

  但在下告诉前辈,这些人全是千中选一的,超尘拔俗杰出的高手中的高手,信不信由你。”

  “你不怕?”

  “怕我早就逃掉啦!前辈。”

  “你要我吴市吹箫客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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