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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舟子笑道:“有钱可使鬼推磨,看在银子份上,就耽搁一会吧。老大,靠岸。”

  船转向,靠岸。他一跃而上,向上游半里地的山坡飞奔。

  船夫一怔,舵口老大讶然叫:“咦!这位公子爷斯斯文文。跑起来却比鹿还快,真是怪事。”

  到了山坡的草丛,白衣女人已昏厥了。他将人翻转,吃了一惊,脱口叫:“血!她受伤不轻。”

  当他看清姑娘腿外侧的创口,心中一粟,说:“是金创,糟!失血过多,不知她家在何处,总不能将她救上船带走哪!”

  一捏人中,取出一颗丹丸,塞入姑娘口中,一捏牙关丹药下喉,片刻,姑娘突然张开朦胧秀目,猛地出掌劈向他的脸部。

  他手疾眼快,一把接住叫道:“我是救你的,你跌倒昏厥了。”

  “你……”

  “我过路的。”

  “他……他们呢?”

  “谁?”

  “追……追杀我的人……”

  “有人追杀你?”

  “有……有许多人……”

  “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

  “我……我家在池……池州府。”

  “好,我先带你离开。”

  “谢谢你。”姑娘虚弱地说。

  抱起人回头,四顾无人,追的人大概不在附近。上了船,他叫:“快开船,快!”

  舟子大惊,说:“公子爷,你……小的担待不起,这位堂客……”

  他一急,说:“这位堂客遇上强盗,再不走强盗便要追上来了,那时你们……”

  听说强盗要追来,舟子们屁滚尿流,火速开船,四支桨全架上了。

  他心中好笑,将姑娘送入客舱,掩上舱门说:“我这里有最好的金创药,立即替你包扎。你的创口太大,再不止血,支撑不了片刻你又将昏倒,将流血而死。你能自己裹伤么?”

  “我……我不能……”

  “老天,我不是郎中……”

  姑娘脑袋一歪,再次昏厥。

  顾不了许多,他开始动手。

  船向下飞驶,驶过谷隐庄的江面,谷隐庄浓烟蔽天,全庄已陷入火海之中。

  姑娘悠然醒来,瞥了下身一眼,白裙换了青衣裤,裤又长又大,乍看去像是裙。她脸色苍白,羞意涌上秀颊,但并未泛霞。

  舱内没有人,她虚弱地叫:“公子爷……”

  右粯拉开舱门,坐在门外笑问:“姑娘醒来了?好好歇息,你得休养十天半月。失血过多,你该早些裹伤的。”

  “谢谢你。公子爷……”

  “我姓印,名珮。”

  “印爷……”

  “请问姑娘贵姓?你的腰带内藏有暗器梅花针,请不必隐瞒。假使姑娘不便说,不说也罢。”

  “印爷定然也是武林人。”

  “对,武林一派,请勿见外。”

  “小姓阴,阴阳的阴,……”

  他一怔,接口道:“你是白衣丧门阴筑君。”

  白衣丧门脸上涌起一抹苦笑,叹息着说:“是的,我是白衣丧门。印爷,你后悔了?”

  他摇摇头,坦率地说:“不,救人我不至于后悔,但姑娘的为人,在下不敢领教。”

  “那……你是白道中人?”

  “在下不甘菲薄,至少自以为是白道人士。”

  “你打算将我……”

  “等你恢复了元气之后,再作打算。这艘船至安陆州,你在安陆州下船。”

  “谢谢你,印爷。”

  “不必客气,你得好好休养。晚间船抵宣城,在不替你登岸买些补血灵药,保证你可以早日复原。”

  白衣丧门脸色一变,问道:“你不会把我丢在宜城,交给我的仇家吧?”

  他呵呵大笑,说:“姑娘,立身处世,信义为先;印某顶天立地,答应了的事决不反悔。”

  “那我就放心了。”

  “你最好是放心,胡思乱想活该倒霉。”他笑着说,掩上了舱门。

  襄阳至宜城一百二十里,轻舟下放正是一日程。但他这艘船急于赶路,加浆急赶,要在半天工夫赶到宜城。

  这一赶,反而赶出毛病来了。

  下航二十余里,舟子突然叫:“咦!前面有一艘覆舟,怪事。”

  老舵工也叫道:“伙计们,卖些力,看是否可以救上三五个人。”

  一名船夫说:“老大,你这不是白费劲么?这一段江面宽仅一里,人恐怕早就游上岸去啦!”

  驶近覆舟,附近不见有人,那是一艘无篷快艇,半浮半沉徐徐向下漂流。

  右粯向船夫们说:“篙桨已完全漂失,附近不见碎板浮木,这艘船沉没已久,不会有人待救了。”

  一声水响,覆舟旁突然冒起一个人头。

  “咦!快救他上来。”右粯接着叫。

  那人突然举手乱摇,叫道:“不要管我,我是来看看的。如果诸位有心救人,务必赶往下游。”

  “怎么了?”

  “不久前两艘船追逐至此,双方并舟拼杀,这艘船的人全军覆没,死伤殆尽。得胜的船,已向下追赶其他的船只去了。”

  “是些什么人?是不是水贼?”船夫问。

  “不清楚,这艘船的船牌是襄阳谷隐庄的。”

  船越过覆舟,向下急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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