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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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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风云又起 一笔勾销与天外流云,隐伏在上游半里地的江岸丛草中,远远地盯视着雷少堡主的船去而复回,不知为了何事,心中狐疑,便不敢移动。直等到雷少堡主众人登船下航,一笔勾销方站起说:“怪事,他们又来做什么?” 天外流云也感到莫名其妙,说:“也许是来找咱们问消息的。管他,反正他们已经走了。现在,咱们过江赶路,最好昼伏夜行,免得落在江湖朋友眼中,咱们必须尽量避免与人照面,赶快些,半月后便可赶到南岳。” 一笔勾销在草丛中拖出一只竹排,说:“过江后,我要去看看鬼影子父子。” “去看他有事么? “这家伙可恶,出卖朋友容他不得。” “恐怕他早就走了。” “不会走的,他认为我已经向白河走了。” “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反正是顺路嘛,看看也无妨。 “好吧,办事要快。” 两人等到天黑,方将竹筏划过对岸。 一笔勾销背起包裹,用拐杖打散竹筏,向下爬至山腰的东西小径,向东急走。小径向下降,直降下潭旁的小村。 “先藏好包裹,去找鬼影子算帐。”一笔勾销说。 生有时,死有地,半点不由人。 天外流云鬼迷心窍,先前极力反对一笔勾销再去寻仇,这时却甘心情愿地打头阵,将包裹挂在树上,领先便走。 引起了一阵犬吠,两人仍不在乎,大踏步到了陈家的门外,天外流云上前推门。 门没上闩,应手而开。里面黑沉沉,灯火全无。 天外流云不怕鬼影子,毫无顾忌地抢入。 “噗!”门后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正好击在天灵盖上,被一只大手挟住了。 门外的一笔勾销鬼精灵,扭头便跑。 右粯一看打错了人,将天外流云信手一推,抢出大门高叫道:“一笔勾销,你一条腿跑不掉了。” 天外流云活该送命,一推之下,“砰”一声响,人本已昏厥,脑袋瓜恰好撞在门柱上,门柱摇摇,脑袋瓜也开了花,红红白白一齐流。 一笔勾销是惊弓之鸟,只吓了个胆裂魂飞,拐杖一登,单足飞跃,一跳两丈,居然快极。 在陆地上当然跑不了,人急智生,拼老命用尽全力向江边逃,“噗通”两声水响,跳水逃命,拐杖也丢了,向水底一钻,逃之夭夭。 江岸有不少崩坍的地层,草木丛生,伸出的山尾石崖犬牙交错,树梢伸入江面,黑夜中,水底伸手不见五指,人往水里一跳泅水而遁,到何处去找? 右粯站在江岸上跳脚,恨恨地说:“这老狗精灵诡诈,又被他逃掉了。” 但他仍不肯放手,大声叫道:“沈老狗,你逃吧,我在前面等你,咱们回头见。” 一笔勾销顺水向下游潜泳,在两里外爬上岸来,连夜向东逃,希望早些逃出山区,逃得愈远愈好。 他知道先入屋的天外流云必定凶多吉少,袭击苦行尊者的大计胎死腹中,他一个人独木不成林,天外流云一死,酒色财气一切成空。 小小的白河城,平静不了几天。 那时,县城距汉江甚远,舟船不能直抵城下,下了船还得翻过两重山,方可从北门入城。 加以夜间航行险之又险,因此雷少堡主的船,天刚破晓方到达白河渡口泊岸,一行五人立即登岸奔赴县城。 一条腿的一笔勾销亡命而逃,比雷少堡主还早到半个时辰。 一笔勾销衣裤已干,弄了一根岔枝作为拐杖,诸多不便,而且行囊全失,身无分文,必须在城中找朋友设法弄些盘缠,重制拐杖,不然逃出花花世界将寸步难行。 朋友是现成的,万竹山庄的张大爷癞头龙卓均,便是他的好朋友。 万竹山庄静静地坐落万竹丛中,庄前庄后一片绿,微风吹来,竹根摩擦格格怪响,初听的人感到像是鬼哭,极不习惯,但听久了也就无所谓啦! 癞头龙被右粯吓破了胆,当天便送了五百两买路钱到李老实家中。预付一年的买路钱。钱送出心痛了许久,恨死了李老实,却又无可奈何。同时,令他更耽心的是,他必须不论昼夜提心吊胆保护李老宝一家大小的安全,万一李家大小有个三长两短,右粯回来找他算帐,老命岂不像是危如累卵? 东方发白,全庄都在忙,长工们匆匆进膳,一群群往田里赶。 癞头龙照例睡懒觉,他要睡到日上三竿方能起床,内庄里娇妻美妾一大群,人生几何?如不及时行乐享受,岂不太傻? 正抱着爱妾睡得香甜,外面突传来叩门声。 他的爱妾闻声惊醒,低声问:“大胆!怎么啦?” 一名侍女畏缩地站在门外说:“庄外来了一个独脚客人,要求见庄主。” “你要死啦!这种小事还敢来打扰老爷?” “总管派人来请,说这位客人庄主非见不可。” “不行,叫他等。” 癞头龙终于被吵醒,不悦地叫:“鬼叫什么?谁在外面鬼嚎?打断你们的贱骨头。” 爱妾打一冷战,惊惺地说:“是梅香,她来传大总管的话……” “混蛋!有什么话可传?” 癞头龙怒叫,癞痢头的癞疤气得闪闪生光,一把揪住爱妾的半裸玉臂一掀,又叫:“去叫三嫂来,把那贱丫头捆起来,家法伺候。” 爱妾被掀下床,花容变色,哀叫道:“老爷,梅香该死,大总管派人传话,说来了一个独脚的客人……” 话未完,癞龙已惊得魂飞天外,一蹦下床怪叫:“混蛋!你们都是死人,为何不早来禀报?你们这……这些该死的贱货……” 话未完,向房门冲。 爱妾一惊,叫道:“老爷,身上不便……”一面叫一面爬起,火速取来衣裤。 癞头龙赤身露体怎能见客?他简直是急昏了头,穿好衣裤出房,他像是喝醉了酒,脚下虚浮,脸色变青,而且不住发抖,心上似有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乱糟糟,快要吓昏了。 显然,右粯已经去过月儿湾,一笔勾销定然知道是他出卖朋友,找上门来了。 出了内院,他战栗着叫:“快发警讯,快!” 钟楼上响起大锣声,庄中情势紧张。 带了八名贴身打手跨人大厅,大总管正陪着狼狈的一笔勾销在聊天。大总管已听到锣声,正在忧心忡忡魂不守舍,见主人出堂,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一笔勾销并不知癞头龙出卖了他,坐在大环椅上大笑道:“你这条癞头龙真会纳福,日上三竿仍在抱女人睡大头觉快活,老朋友等了好半天啦!怎样,还好么?” 癞头龙心中一定,不像是来找晦气的呢,赶忙收敛心神,上前施礼笑道:“沈兄笑话了,想当年兄弟出生人死,吃尽了苦头,攻城洗乡四处流窜,活一天算一天朝不保夕。目下已安家下来,年事已高来日无多,不享几天清福补偿补偿,岂不太对不起自己了?沈兄,一向可好?” “好?别提了。” “怎么啦?” “兄弟要重入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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