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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天蜈蚣,你的心脉一定有毛病。”行云丹士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人是不能不服老的,偏偏你就不服老,穷耍宝死卖弄,十几个空心筋斗,心脉承受不了,血往脑门冲,手脚怎能不发麻,没变成中风,算你走了狗屎运!去你娘的!误了我的大事。”

  女飞卫与两名侍女断后,掩护四名轿夫,抬了轿子向南如飞而去。三十里外是咸宁城,一进村镇便安全了。

  飞天蜈蚣无暇理会行云丹士的冷嘲热讽,仔细检查右手的脉门、曲池、肩俞……和右腿的各穴道。

  “你在找什么?屠七公。”七煞书生愕然问。

  “我发誓,决不是心脉老化有毛病。”飞天轻松怪叫:“而是手脚某一条经脉,某一处穴道,被什么鬼东西碰着了。可是……可是……却又没有异状呀!”

  “不会是被鬼作弄了吧?”行云丹士嘴上仍然不饶人。

  “闭上你的臭嘴!”飞天蜈蚣火冒三干丈,一把抓起蜈蚣钩、凶狠地说:“你是不是要考验我飞天蜈蚣老不老?嗯?”

  “屠老鬼,我怕你。”行云丹士向后退:“和你这种死鸭子似地嘴硬的人在一起办事,真他娘的活该倒霉,我认了

  “王八养的臭杂毛……休走……”飞天蜈蚣大骂,一跃三丈余。可是,行云丹士已远出六七丈外去了,—身形如行云流水,向北冉冉而去,行云的道号,可不是白叫的。

  飞天蜈蚣的轻功,在短距离内确是快得像飞,但三五起落之后便每下愈况,后力不继了。

  七煞书生也大感无趣,随后急追。

  “屠七公,算了算了。”七煞书生一面追一面叫唤:“牛鼻子事没办成,白丢了四色珍宝,也够他难受的了,怪不得他嘴上缺镶。喂!珍宝分给我一份呀……”

  三人愈追愈远,把亭中的晁凌风忘了。

  口口口口口口

  歇脚亭的亭柱下,木架上放了一桶茶,挂了几个竹碗,两只竹茶勺。

  晁凌风的神色显得颇为轻松,他用茶勺舀了一碗茶,坐在亭栏凳上,颇为惬意地喝茶,目光落在往北的官道。

  远处,已看不到七煞书生三个人。

  那是往武昌府的方向,他不愿跟上去自找麻烦。

  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的声息。

  “喂!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几件换洗衣裤,值不了几个钱。”他并没回头,拍拍自己的腰囊:“这里面有金银,革囊中有杂物,用得着的时候,还真值几个钱。”

  噗一声响,身后有人将他的包裹丢在一旁。

  同一刹那,他的右手抓住了伸向他左肩胁下的一只苍老的手。

  “能从在下身边将随身物品偷走的人,还真找不出几个。”他将那只苍老的手推开,这才泰然扭头回顾。

  身后的亭栏外,一位斑白胡子乱糟糟,面容显得苍老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右胁下挟了一根紫竹杖,穿一袭灰袍,背上有包裹,既不像花子,也不像个穷混混,那双老眼是唯一显得有精神的器官。

  “小子,似乎老夫也老了,十年来是第一次失手。”灰袍老人踊身跳入亭中:“只要让我老人家近身,连大闺女的胸围子也保不住,你……”

  “老不正经,别说那种有伤风化的话好不好。”他笑笑,舀另一碗茶递过:“喝口茶解渴,老伯。人老并不是坏事,世间有一大半的人,活不到老伯你这种年纪呢!不怕老伯你生气,老而不荒谬,才能受人尊敬;掏大闺女的胸围子.那是我这种年轻小伙子的事,对不对?”

  “对,对极了,你小子还真不含糊。”灰袍老人放回茶碗,解下包裹丢在凳上:“贵姓呀?”

  “小姓显,晁凌风。”他抱拳行礼:“请教老伯高名上姓。”

  “柏大空。小子,你该知道我。”

  “很抱歉,小可足迹不曾北出洞庭,不认识几个人。”

  “唔!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告诉我,刚才你用什么东西,把那位目空一切、威震江湖的黑道巨擎打得当堂出彩的?”

  “小可没有呀?”

  “真的?”灰袍老人眼中的冷芒一闪即隐。

  “人老了,手脚抽筋平常得很嘛!”

  “哈哈!老夫的手也抽筋了。”

  啸风声乍起,紫竹杖拦腰便扫,劲风先行及体,这一杖是用内力击出的。不仅劲道凶猛,速度更令人心惊胆寒。

  晃凌风坐在亭栏的栏凳上,背后的亭栏高及肩背,想躲开这一杖出其不意的重击,势比登天还难。

  眼一花,杖过无声。

  “咦!”柏太空一杖落空,讶然惊呼。

  晁凌风已经不见了,反正看到人影一闪,眼一花,人就像是平空消失了。

  凳上的包裹、竹钩杖,也失了踪。

  身后有脚步声,柏大空火速转身。

  官道上。晁凌风点着竹钩杖,胁下挂着包裹,青袍的下摆掖在腰带上,撒开大步泰然自得,向北走了。

  相距已在二十步以上,不可思议。

  “这小辈是个鬼!”柏大空脱口惊呼。

  青天白日,当然不会是鬼,大太阳在头上高照,人怎会比眼睛的视力还要快?

  “小辈,等我!”柏大空抓起包裹出亭急迫:“等我一等,老夫要交你这位朋友……”

  人是不能不服老的,追了两里地,前面晁凌风的背影愈来愈小,等到道路转了两处弯,背影便消失了。

  柏大空像泄了气的皮球,老了认老,脚下一樱,拭掉脸上的汗水,用平常的脚程赶路,老眼中冷芒再现。

  “这小子看似不快,又不是用轻功,只是普通的奔跑,我居然追不上了。”拍大空苦笑自语:“看来,我真是老得不中用了。奇怪,谁调教出这么一位出色的门人弟子?把几个名震江湖的高手名宿全耍了一招,而又不着痕迹,他已经具备了掀起江湖风暴的条件,相当可怕!”

  姜是老的辣!

  这位老江湖的心中,油然兴起寻根究底的念头,要查一查这位自称晁凌风的年轻人是何根底,闯入江湖的抱负和发展。

  他不承认自己真的老得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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