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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不管是否参予,我们都不会和你走在一起,你明白贫道的意思吗?”

  “我明白得很。”白妖狐冷笑:“好吧?那就各行其是,一切所议全部取消。”

  “贫道正是此意。”玉虚天师也冷笑:“你们连两千两银子也望银兴叹,无福享受,那能奢言享受一千五百两黄金?放弃吧!狐狸。”

  “你……”

  玉虚天师再一声冷笑,偕天绝星与同伴匆匆离去,留下宇内三狐恨恨地咒骂,头也不回溜之大吉。远离倒楣的人,以免沾上霉气。

  集外村民稀少的地方,打打闹闹无人过问,集内村民活动频繁,最好不要闹出事故,引起村民恐慌,一旦鸣锣告警,可就麻烦了。因此在集内活动的人,保持江湖朋友的风度,如无绝对必要,不在大庭广众间打打杀杀。尤其是在都市繁华区,动不动就抽刀拔剑,是犯忌的事,会引来治安人员的干涉法办。

  在这里逗留的人,不论目的为何,皆必须在外走动,以便打听消息,观察各方动静,筹画对策,监视仇敌的活动。距瑞云谷仅有半日程,交赎期限还有四天,不能太早动身入谷。谷附近也没有住宿的处所,野宿随时皆可能受到仇敌的残灭性袭击,没有必要提前赶往冒险,大宁集是最后一处尚可安顿的地方。

  市集已散,两条小街反而显得热闹。集场只留下一些清洁人员打扫整理。一些路途近并不急于动身返乡的乡民,仍在街上逗留,与街上的亲朋好友叙旧话家常。

  外地逗留的人,也成群结队在街上走动,小街的一些店铺仍在营业,赶集的余兴仍在。

  走在这条路上的各路牛鬼蛇神,几乎全是江湖名人,见过世面经厉过风浪,半数以上是声色追逐场的豪客,一旦在荒僻的山村过往驻留,那种朴实寂寞的日子,委实难以适应忍受。

  在这里,唯一可以容易获得的享受是酒,而且好的酒也无法买得到。能买两条鱼宰一只鸡或鸭下酒,已经是难得的口腹享受了。

  今天是集期,有猪羊肉填口腹之欲。三家小食店在集散之后,多购置了一些肉类备用。早知在这里的这些悬刀佩剑好汉,将有几天逗留,肉类平时没有供应,多准备些以免麻烦。

  街尾那家小店规模最大,集期兼营食棚门摊,供赶集的乡亲打打牙祭吃一顿腥荤,收掉门摊则在食厅招徕食客,可摆十余副座头,留有两三位伙计照料。

  食厅逐渐客满,十二副座头陆续坐满了食客。一些本来想进食的乡亲,一看气氛不对,乖乖地自行走,以免受到毋妄之灾。

  所有的食客,十之七八是腰间佩有杀人家伙,一个个与凶神恶煞媲美的男女,平凡的村夫俗子怎敢接近?被瞪上一眼也被吓走了三魂。

  罗远的一桌有五个人,同桌的四位仁兄他不认识,分别买食物互不相关,各占面前一块角落。这种大八仙桌可坐八个人,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叫筵席十大碗的豪客,各占一角食具三两碗盆,不会妨碍相邻的同桌食客。

  他占了一面,不许其他的食客同坐,坐在长条凳的中央,谁敢把他拥到一旁去?两壶酒加上四五盘鸡鸭鱼肉,也占满了他这一面的台面。

  宇内三狐的食桌在右厅角,三双媚目不时向他瞟来瞟去,眼神复杂得很,并不怕他在这种场合里生事兴师问罪,他不是混世的泼棍瘪三。

  苏若男有六名同伴,七男女占了一桌。一个个神情狞猛,摆出随时准备接受他挑战的气势,甚至像在向他示威;小子,有种你过来,比比谁的拳头大。

  一壶酒下肚,他有兴趣打量全厅,观察牛鬼蛇神们的造型气概了,既然亮了名号,提前闯入莽莽江湖,就得勇敢地接受江湖现状,与江湖朋友保持接触,多露面就多几分扬名立万的机会。

  桌对面是两位中年食客,一佩剑一佩刀,人才一表,颇有几分江湖豪客的气概。

  “老弟一个人来的?”那位留了小八字胡,生了一双鹰目的中年人主动搭讪:“在下一剑愁黄允中,那是敞同伴追风快刀李勇李一刀。咱们从上江来,赶这场热闹见识见识来自天下各地的名家。老弟台尊姓。”

  “幸会幸会。”他摆出豪客气概,嗓门不小:“在下八极雄鹰罗远。也叫罗八极,天下第九只鹰,也来赶这场热闹。”

  抓住机会亮名号,是成名的手段之一,大庭广众间亮大嗓门声震四座,保证功效奇大。

  “狗屁!”左方邻座有人用大嗓门讽刺他。

  啪一声他重重地拍下食箸,虎目彪圆推凳而起,狠盯着那位高大粗壮出言讽刺的大汉,要发威了。

  “呵呵!老弟台犯不着生气。”一剑愁黄允中摇手阻止他发威:“有人要激怒你,你如果生气,便成了在大庭广众间放泼的无赖,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他冷冷一笑,重新坐下。其实他毫不生气,只是摆出剽悍的神态以助声威而已。

  “唔!那混蛋真有激怒我的用意。”他脸上出现笑容:“我也打算要激怒他找我,希望他有种气冲冲走过来挨揍。黄老兄,知道那混蛋的来历吗?”

  “知道一点。”一剑愁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那位大汉身上:“来头不小,老弟最好不要招惹他。”

  “哦!来头有多大——

  “大得名气与八只鹰……不,九只鹰齐名。九穷十绝,他就是十绝判官杨一元。你看,他所佩的判官笔是不是十分沉重?”

  “哈!听说过这号人物。”

  “十绝判官其实并不怎么样,可怕的是他的撑腰人。”

  一剑愁显然有意帮助罗远,激怒这位十绝判官。

  “撑腰人?他有强有力的人撑腰?”

  “对,撑腰人强得很。他的师父笔生花汪洋,好财好色名列上一代的风云人物,极为护短,谁敢向他的门人挑衅。他必定挥笔问罪大发神威讨公道。”

  “哦!笔生花汪洋,这个人我知道。”罗远的嗓门提高了一倍,声震四座:“我记得,八年前,也就是上一个皇帝洪熙归天的那一年,这个什么笔生花,在扬州写了一本书,找书坊刻版刊行,叫……”

  “叫扬州梦笔录。”一剑愁接口:“我看过,妙文。”

  “对,叫扬州梦笔录。这本书他发了一笔财。这本书,他老娘在坟墓里也不敢看,他的儿女他也不准看,全写些床第间的事。结果,被扬州官府抄没了那家书坊,四处画影图形捉拿他法办。皇帝龙驾归天,他竟然刊行这种有伤风化的书,真该死,难怪官府讫今仍在缉拿他。”

  他的嗓门大,引起了哄堂大笑。

  十绝判官怎受得了?怒火冲天排众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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